金曲不愧是金曲。
贺凉耳边环绕着3D立体的“好运来”一直到她走出电梯轿厢,跨出商超大门,被迎面来的风裹着热浪烘地每一个毛孔都张开又被湿淋淋的汗意堵塞才消失。
复而被鸣高低远近的笛喇叭和引擎轰鸣取而代之。幽暗的包厢如同光怪陆离的梦,轻易揭过。
短暂的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像空调只能覆盖方寸之间,出了门太阳依旧烈得能将人灼伤。
在贺凉点矿泉水脚刚踏出包厢的时候收到姜春书给她回了微信,这微信回了像没回。
她说:知道了,这两周你去舅舅家住。衣服和书我给你送去了。
世界不存在美丽的分别,离婚尤甚。
贺凉想即便她妈从不考虑她的意愿,还是顾虑着她的感受,不想让她直面爹妈鸡零狗碎生活下更加不堪嘴脸。总归不是一个太糟糕的母亲。
尽管财产分割和抚养权问题已经将他们的形象毁的一干二净。但只要不搬到明面上,贺凉还是假装能大家的体面都在。自己也不是没人要的累赘。
日子过的很平静,贺凉住在山城没见过海,但是课本里描绘过类似的场景:“他像一只闻到风雨气息的鸟,茫然地寻觅着一颗可以躲避的大树。”
不是贺凉顾影自怜或者矫情,但是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鸟。
且是一只杜鹃。
住在不属于自己的鸟巢,贪婪地张着嘴等待人投来血与肉,爱与关怀。又战战兢兢的伪装着怕被人一脚踢出门外。
舅妈是个一碗水尽量端平的女人,尤其是和婆婆住的那些年,她在婆婆的眼皮子底下越发表现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甚至更加偏爱贺凉。
然而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基因的强大,贺凉不曾接受亲妈的教育,却无形随了姜春书的敏感。略微刻意的偏心初时不显,日积月累露出蛛丝马迹。
家里只有一双滑冰鞋,谁先玩的争夺大战态势如火如荼,贺凉眼看着要赢了,姜悦把鞋一扔,对着喜上眉梢的贺凉说:“我妈说了!你是一个客人,我作为主人需要让着你。你拿走吧。”
神态掩盖不住,写满洋洋得意。
贺凉后知后觉,她的童年看似压着姜悦一头,其实堪称惨败。
没有倚仗的小孩很快学会窥人脸色和见机行事,成长也只是一瞬完成的事。
差强人意的成绩单开始出现满分,舅妈在小红花印章旁签名的时候眉头也舒展三分;家里逐渐安静,两个孩子疯跑的脚步声慢慢变成一个人;相熟悉的人提起这一家,言辞一致地认为贺凉是个文静的女孩。
贺凉在姜悦家的沙发床上睡了七八天,睡眼惺忪地推开卧室门,看见姜春书坐在客厅的瞬间以为自己起的太猛,梦游了。
“妈?”
姜春书放下手里的茶杯,看时间,“你舅妈做好饭了,你快点刷牙洗脸,吃完跟我去交易大厅。”
贺凉第一次听说这种地方,以为是买卖东西的场所,下意识问:“要买什么?”
姜春书:“不买东西,去那里把房子过户给你。”
贺海是个孤儿,除了一张甜嘴和帅气的脸,一无所有。与姜春书结婚的时候他连房子都拿不出。好在姜春书颇有生意头脑,也有手段,忙于打拼婚后五年才要的孩子。
说来也是巧合,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有意安排,她怀孕没多久弟媳妇也怀孕了,同样是个女孩。
半年里两个孩子相继落地,姜春书劝弟妹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硬是把割舍掉孩子,放亲弟弟家寄养。
有这种“狠心”的女人事业果然成功,即便老公靠不住,她仅靠自己也在人生地不熟的南方打拼出一片天,存下不少钱。两个人一年里顶多在逊市待十天半个月,回来基本住在贺凉的姥姥家,所以也没置办属于自己的房子。
贺凉上初中的那年两个人包袱款款地回老家定居,才买了这套学区房。
地段是姜春书选的,钱是姜春书出的,房产证理所当然的只写了她的名字。
其实姜春书与贺海破解的感情从那时候便能看出端倪。
贺海这个人虽然不事生产,好在很有自知之明,没在这件事上闹事。
贺凉在沉默中头脑逐渐从混沌中清醒,她虽然没有多问父母离婚后财产如何分割,但是记得法庭上姜春书说的话:“我爸知道吗?房子你不是说给他吗?”
“你是他姑娘,他的东西早晚要留给你,还不如直接过户给你。”姜春书明显不想和她多说,神色不耐烦地催促:“赶紧去洗脸。一会儿他们上班排队的人该多了。”
贺凉反锁卫生间的门,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果她与父亲和母亲的关系可以像数学里求角与角,边与边的关系一样简单就好了,一目了然的判断出自己应该站在谁的一边。
做一个从犯,在东窗事发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