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锅里的粥逐渐沸腾,粘稠的米粒翻滚,带出阵阵白蒙蒙的热气来。
经过处理的鱼片几乎没有腥味,混着瑶柱的香气钻进鼻腔。
空落落的胃部被勾得适时地痉挛了一小下,焦有有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饿得有点前胸贴后背。
毕竟酒会对她而言向来四面楚歌,她招架得吃力,哪有余力去关注桌上有什么餐点。
搁在锅沿的汤勺被拿起,沿着稍微凉了一些的粥面转了一圈,一碗盛了八分满的热粥便递到了她的眼前。
焦有有伸出手接过来,有些讪讪地低头喝粥:“谢谢总裁。”
她今晚不在状态,走神的次数太多了——从裕然的公寓楼下转到夜市,害她心情混乱的始作俑者似乎毫不在意,然而焦有有还没能从鼓起勇气孤注一掷的对峙中彻底醒过神来。
“刚才还叫全名,现在又改口了?”
裕然很显然早已看出她的窘迫,只不过被她点破身份后,懒得再撑上司的架子。
他平时都会给她台阶下,此时反而懒洋洋地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欣赏她不知摆出什么表情好的茫然来。
……性格真的太差多了。焦有有想。
她只好在他注视的目光下轻声道:“裕然。”
明明是他先起的坏心,无奈焦有有实在是太配合了,她逆来顺受的性子或许在别的男人看来可欺可口,但在裕然看来反而让他容易萌生出一种无话可说的挫败感来。
“说正事先吧。”他微微错开视线,低下头用汤勺缓缓翻动碗里的白粥,让滚烫的粥米与空气接触,变得更好入口,“你问我答。”
说罢,又想起什么似的瞥了正准备放下碗筷的焦有有一眼:“你边吃边说。”
焦有有低低地“嗯”了一声,被注意到没吃饭这件事让她莫名地有些窘迫,幸好横在桌子中间的砂锅冒着滚滚白烟,遮去了她生理性泛红的脸。
热乎乎的米粥下肚,原本空荡的胃被一种温热的饱和感逐渐填充,痉挛的痛意被温度渐渐抚平。
说是她问他答,话到嘴边却变了味,像是生锈许久的闸门有了松动的迹象,将即将溢出承载极限的苦水缓缓倒出。
沸腾的粥逐渐变凉。
裕然耐心地等焦有有说完,看着她发红的眼眶,递过去一张纸巾:“好点了?”
“……不好意思。”焦有有可以忍住眼底的热意,但带有酸意的鼻音藏不住,她接过纸巾按在眼角,声音又细又闷,“还是你问吧。”
裕然意会,直截了当:“什么时候发现的?”
“别说因为喝酒,我看得出来你应该是知道很久了。”
“……咖啡。”焦有有垂下眼,目光落在裕然正无意识敲着桌面的食指上,“你请团餐的那天,我弄混了咖啡,给你的是我想喝的。”
“他……不喜欢甜的东西。”
这点作为理由听起来有些儿戏的牵强,尽管它确实是既定事实没错。
这个答案好像让裕然有些意外,随后他挑了挑眉,轻描淡写地抛下了一个对焦有有来说过于重磅的事实炸弹:“看来你第一天就看出来了。”
“不吃甜,喝不了酒……”裕然玩味地笑了笑,“原来我和他连口味都对不上。”
当然不仅仅因为这个。可其他的理由说出来就显得太奇怪了……性格?外貌?就好像她在细致地观察他一样。
她还没有勇气说就连这张相同的脸在她眼里都是全然不同的。
焦有有只能沉默地点点头。
“没有别的理由了?”然而裕然对于她的说法仿佛并不满意,抬眼紧盯着她,好似要看穿她的内心,“或者我换个说法,你没有别的想和我说的吗?”
焦有有微微一僵,原本轻轻拢着瓷碗的双手顿了顿,转而搁置到了并拢着的大腿上。
在裕然看不到的桌布下,焦有有放在腿上的双手越攥越紧。
她没有回避他的视线,抿着唇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
“焦有有。”和她对视的裕然叹了口气,皱起眉,相比起生气,眉宇间更多的是无奈,“你不怎么擅长撒谎。”
“这分明是‘有’的反应。”
在聊天过程中一直漫不经心地轻敲桌面的食指停了下来。
被抓到纰漏的焦有有脸色白得可怜,刚刚从温热的粥中滋补的血色一瞬间就褪了下去。
原本打定主意今晚顺便提点提点这个倒霉女人的裕然喉头一哽,艰难地把到了嘴边想刨清底细的话咽了下去:“我想我们想到的应该是一件事。你没那么迟钝。”
“焦有有,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堪或者为难,所以你不需要说出来。我换成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了。”
焦有有低着头沉默,裕然耐心地等着。夜市的砂锅粥店现在正是生意兴隆的点,周围的客人吵嚷热闹,唯独他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