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那道旧门,“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水箱,游鱼,目光,所有的一切融化在他的话里。
撕下满墙自己的脸的那一刻,生理性的泪水淌在脸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她机械地剪碎一张又一张曾经装作无知无觉、不敢反抗的自己,最后捧着那堆碎屑放声大哭。
裕然推了她一把,她得以鼓起勇气迈开脚步离开束缚她的包围圈。
——她狠下了心,回拒了母亲希望她帮扶哥哥的请求。为此家里人没少吵架,焦有有很久没有同时面对来自父母的诘问,软硬兼施,就连向来好面子的哥哥也难得求她。
焦有有本来就少的回家频率降至为零。在争吵爆发的一周后,一次准点下班,她碰到了按捺不住直接杀来公司门口的赵芝。
裕然和她的家庭有相似之处,熟悉这种长辈行为模式的他和她对视一眼,看似是询问她的意见,实际上对于她的选择,他心知肚明:“自己见?”
她点点头:“嗯,毕竟是我的家事。”
“好。”他利索地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先去地下停车场等她。
他朝着远处的赵芝微微点头后,转身时叫了一声焦有有,在她疑惑的目光下,食指轻描淡写地点了一下自己的左脸:“照顾好它。”
焦有有一瞬失笑,撇着眉抿了抿嘴,略略无奈道:“我尽量。”
她深呼吸一口气后,走了过去,主动先对赵芝低低地喊了一声妈。
赵芝拧着的眉毛动了动,在女儿主动先示弱的情况下,她便咽下了一些刻薄的话,只是拿捏着态度的冷热程度,不咸不淡地质问:“这些天任性够了吗?”
母亲还只是把她的态度当做任性,或许在母亲看来,她的所有不甘心只是争宠的伎俩而已。二十八岁的焦有有在母亲眼里和十六岁的焦有有没有区别。
焦有有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哀恸,她艰难地笑了笑:“妈觉得我不肯给钱就是在任性吗?”
她疲于和母亲再一遍遍地解释这些年工作存下来的钱有多重要,首都再小的房也比老家的乡间别墅更让她有安全感。
“如果妈认为是我任性,不孝顺。”焦有有眨去眼底的泪水,“那妈就这么想我好了。”
她盯着母亲的眼睛:“我不会给的。”
“有有……”赵芝一怔,她自认为作为母亲,她无比了解这个从出生开始就活在她眼底的女儿。
在此之前的焦有有是多么的乖顺,听话,称心如意啊!赵芝暗暗是以女儿为傲的,焦有有几乎没有所谓的叛逆期,哪怕有,那点小小的“苗头”也被她亲手消灭。
而现在站在她的面前的这个女儿如此陌生,同时作为母亲的本能又让她能够轻而易举地看穿现在的焦有有在想什么:女儿的眼神写着,今天她再也不会妥协。
一种荒谬的背叛感先一步涌上赵芝的心头。她的右手随着情绪微微颤抖。
焦有有注意到赵芝外泄的情绪,她想起十六岁的自己因为那封情书被打的时候,母亲的手也是如此率先颤抖了起来。
于是她轻轻闭上了眼:“妈要是想打……就打吧。”
“焦有有!”
她在母亲的厉呵下继续:“——但这次我不会再因为妈打了我就妥协。”
“……”
“……随你的便吧!”
意料之中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焦有有只听到了这句话。她无法辨别母亲这一刻的情绪,睁开眼时,只看到了赵芝离开的背影。
十二年。这一步她走了整整十二年。
焦有有将闷在胸口的那口气呼了出来,如释重负的疲惫让她的眼眶再次湿润。她转过身向往地下停车场走去,耳边却冷不防响起来鸣笛声。
她吓了一跳,往声源处看去,才发现那辆熟悉的漆黑奥迪无声无息,也不知道在角落里停了多久。
降下的车窗后露出的是裕然的脸,他懒懒地敲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撑在车窗棱上,看着还怔在原地的焦有有,扬起眉:“还发呆?走了,该吃一顿庆祝焦秘书叛逆期迟来的饭了。”
“什么迟来的叛逆期。”她小小声道,拉开车门规规矩矩地坐到副驾驶上,“我们都几岁了啊……”
可身为秘书的职业病让她条件反射地拿出手机看起餐厅来:“最近的意餐?之前林经理她们说味道不错。”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