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代?”林宣忽然记起了这个名字。
宋清猛然察觉到自己失言,但对方是林宣,又没什么可避讳的,遂坦言道:“当时冯代就是为楚扬做事的,那日楚扬出现在明月楼并非偶然,而是为了见冯代。”
林宣眼中一凛,想起当时宋清差点命丧冯代之手,一拳狠狠砸在桌上,怒声道:“混账!”说着又吩咐人,“去查,查最近几日余晟都见过谁?我就不信他还能次次什么痕迹都不留下!”
吩咐完后,他提着剑打算去东宫见太子商议此事,然而到门口,手下跑过来,肃然道:“林佥事,快去贡院吧,已经闹开了。”
林宣沉下脸来,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乡试在即,汪若锦凭什么拿到考题?!难道就凭他有个权势滔天的爹么?既如此,直接让他做了中书令便是,何必要让天下所有的读书人来给他做垫脚石?!”
“大人日日巡视这贡院有何用?!不防着那些达官显贵,倒来防着我们这些人么?难道拿到考题的人是我们吗?!若非余晟鬼迷心窍卖考题,我们所有人都还被蒙在鼓里,糊里糊涂做了别人的垫脚石!”
“主考官是谁?让他出来!考题都泄露了,他在做什么?坐着升官发财的美梦吗?”
“对,让他出来!我们要见主考官!”
……
贡院门前挤满了前来讨说法的学子,水泄不通,沸反盈天。卖题的余晟,早被人扭送到此,身上全是青紫色,不敢抬起头来。他如何得到考题,与汪家的关系,在众人的拳脚相向下早已自己和盘托出。
平日里修身养性的读书人,激愤之下动手,也不输于一个武夫。还要什么证据?此人的自供便是最好的证据。他若是还敢有半句虚言,天底下的读书人都能撕碎他。
林宣等人一出现,便被人团团围住,根本无法走到贡院门口去,更无法脱身。他纵然可以用武力打退这帮人,可是不能。伤了激愤中的学子,无异于往油锅中添水,将事情闹得更大。
虽然现在事情已经很大了。
每年科考,夹带的不少,可泄题却从未有过。上一次泄题,好像还是前朝的事。各地乡试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可是上京居然泄题,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连不识字的乞丐听了都觉得滑稽。如此藐视科考,简直是在玩弄天下所有的读书人。
林宣黑着脸,大声说话,可喧嚣的吵闹淹没了他,自己的说话声完全听不到。林宣拦下身边人正要拔出的长刀,低声道:“上次红月山剿匪的火药拿一点,去炸一下,小心点,避着人。”
“是。”军士收刀回鞘,飞身翻越人群逃离了。
轰隆!
一声巨响,震天动地,连脚下的土地都跟着晃了晃。一众学子终于冷静下来,齐齐望向巨响的方向,发觉那是一片荒地,堪堪放下心来。
“在下林宣,巡防营佥事。”林宣抱拳执意,“各位听我一言,泄题一事朝廷前几日已知晓,早已换了主考官和考题。此人所贩卖的考题以及汪若锦拿到的那份是旧的,决计不会出现在明日的科场上。”
人群中有片刻的寂静。然后很快,叫嚣声重新爆发出来,如潮水一般涌来,让人无法招架。
“你又不是主考官,你拿什么保证?!”
“对,你说换就换,难道换了就没人知道了么?汪若锦以前能拿到考题,难道现在就不能拿到?”
“你们前几日知晓,为何迟迟没有抓人,任由此人贩卖考题!明明就是在骗人!”
“对,骗人!方才那炸声定然也是他所为,他身边那人刚刚不见了!”
……
一声接一声的呐喊,往他耳朵里灌。林宣觉得脑子都要炸了。这伙人叽叽喳喳的,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他内心烦躁不堪,狠狠咒骂着罗检和汪若锦。眼见着这帮人骂声越来越高,而且有几个已经骂到朝廷上去了,若再骂到太子和皇上头上,可就要论罪了。
他眼中一凛,挥挥手,示意属下传巡防营军士来。
“科举选官,就是这么选的吗?陛下身坐高堂,当真就……”
“住口!”林宣怒斥道,猝然打断了这句危险的话。
可说话的人没有意识到,其他人也没有。因泄题给世家的愤怒还未平息,此刻却被疑似不公的大人怒声呵斥,他们难以置信,一时情绪更为激动。而说话的那人更是直接要冲过来推林宣。
手底下的人拦住了他,他大声嚎哭起来。一时间,群情激愤,许多人朝林宣等人扑过来,林宣等人虽有武艺,可对上如此多的人,也是难以招架。
“大人,这该如何是好……”手下焦急地问他。
“混账,巡防营怎么还没来?”林宣低低地骂道,用剑挡着那些人。没想到这些人平日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真到了紧要关头力气却大得惊人。干脆就带人闯出去吧,他想。
忽然间,一阵响亮的鸣锣声响起,冲破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