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天顺二十七年大年初一,上京城秦宅之内,堂堂淮王妃不知何故突然疯魔,当着自家夫君的面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还要杀自己的亲姐姐,林国公府的世子妃。幸而林世子在场,世子妃才得以逃过一劫,保全性命。
淮王妃满脸是血,跌跌撞撞地跑到街上,又哭又笑。许多人都吓了一跳,如同见鬼一般,拔腿跑到了三丈之外。
御史台的奏折堆到陛下的案头,朝廷内沸沸扬扬。淮王殿下心痛不已,撩起袍子径直跪下,声称王妃定是为人所害,自己势必彻查此案,还淮王妃和林国公府一个公道。
“殿下,您的王妃杀了人,按律,您是该避嫌吧?”说话的是景王的人。
淮王殿下沉默地跪在陛下面前,半晌才抬起头来,慢慢地道:“但凭父皇陛下决断。”
皇上摩挲着手里的奏折,扫了一眼方才说话的人,甚是不悦。赵擎对赵扬抱有敌意,这种敌意甚至超过了从前与太子那时。他清楚这是对于多了一个竞争对手的不满,可赵扬并没什么过错。只是如今是赵扬的妻子背了人命,还是至亲之命,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此事真的交给赵扬处理,否则御史台也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交给京兆府和刑部去查吧。”皇上沉吟道:“淮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也该有分寸,情意再深,总要排在大周律法之后。”
“是,多谢父皇教诲。”淮王扣头,眼泪落在地上,声音却异常坚决。
经京兆府和刑部查证,那杀死宋长明的暗器,是淮王妃派人从一名囚犯手里买的。传唤淮王妃的婢女时,管家还意图阻拦,是淮王殿下严词呵斥,亲手打开了府邸的大门,让人将那婢女带出交给衙役。
严刑拷打之下,婢女很快招供,供词和那囚犯一致。证人证词俱在,呈在陛下和百官面前,仅仅不过三日。
淮王殿下痛心疾首,在早朝上垂泪上书,请求陛下判王妃死刑,还林国公府一个公道。
此大义灭亲之举令所有人惊讶不已,而后便是深深的敬佩。毕竟是发妻,如此当断则断也非轻易能做到的。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跪在地上悲痛不已却依旧坚毅的赵扬,心里踏实起来。起初,自己还担心赐宋知淑死刑会伤了这孩子的心,如今看来,倒是不会了。这孩子,也是性情中人,倒是比太子更加决断些。如果杀人者是林瑶,恐怕太子定会拼死护林瑶一命。
通缉宋知淑的告事贴满了上京城的大街小巷,却没有人知道,那被通缉的人此刻正被关在永平侯府的密室里。
赵扬阴沉着脸,踏进密室,一步一步地朝最里面的角落走去。
已经第五天了,宋清还没有醒,他很不高兴。他看着眼前披头散发的女子,露出嫌恶的表情。身穿华服,却一身血污。身上的血,都是宋知淑自己的,而那脸上的血,是宋清的,已经凝结,暗红色,十分碍眼。?
他又想起了那天的情景,心里十分不舒服。这几天来,他总是想起,到了夜晚,尤为浓重。从前,阿碧是很能抚慰他的,可这次不知怎的,他不想再见到阿碧了。去林国公府探访,他也只见了林国公,连宋清的面也没有见到。
他非常不高兴。
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归根究底,要算在她母亲王曼云头上。若非王曼云,宋清便是侯府名正言顺的嫡女,是他的妻子,一切都很好。可王曼云死了,这笔账就要算在她头上。
“咳咳……”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宋知淑挣扎着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南风,蜷缩在角落里。她依稀记得,就是这个人把她抓回来关到这里的,然后……她疯狂地摇头,不愿意再想下去。
她想要尖叫,却只发出了低低的嘶哑的声音,像是西北边吹来的沉沉的风。她的嗓子已经受损,变得如同年老的妇人。
从前南风对她是很恭敬的,现在却换了模样。不,也许从前他就是这样的人,那些恭敬只不过是他的伪装。
紫色的衣角渐渐出现在眼前。来人是她的夫君,当今大周朝的五皇子,淮王殿下。
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他了。
她激动地向前爬去,喊着殿下救我,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浮木一般。然而几乎是同时,她的脖颈被铁链紧紧拉扯着,手腕和脚腕被折断的地方也传来剧痛。她痛苦地看着眼前的夫君,看着南风在他身后恭敬站立的模样,当日秦宅之内的记忆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涌来,还有她被抓到这里后折磨的一切,此时此刻无比清晰。
她应该要哭的,可是她不知为何哭不出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了怔愣。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明明,曾经他们那么好。为什么赵扬会变成这副模样?为什么,为什么……
“宋知淑,她今天还没醒,本王心里,十分不舒服。”赵扬渐渐走近,一脚踩上她已经折断的手腕,神情狠戾,再无半分掩饰,声音阴鸷,如同深夜的鬼魅一般,“你却一定很高兴。”
啊……她疼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