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猛地顿住,冥冥之中察觉到了一丝隐秘的线索,声音里有隐隐的激动,“你说什么?”
宋清不明所以地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跟着慢慢地意识到了什么,“我今日,只去过阿姐的房间。许是阿姐从前见过孙捷……”
不对,阿姐没有见过孙捷。那是为什么。她的脸色凝重起来,可最终茫然地摇了摇头,“阿姐这些天没有见过旁人,只有父亲,皇后,和她屋里的几个丫鬟。”
“那她房里的东西呢?”
“那也都是从东宫搬过来的。这几日,她心情不大好,也不曾添新的东西。”
“去看看。”林宣带着狗,在夜色中赶到了林瑶的院子。
林瑶刚要睡下,听见动静便起身让人打开屋门。林宣请她暂时去别处休息,怀胎的人听不得犬吠,可林瑶拒绝了。
她狠狠地揪着帕子,咬牙道:“事关殿下的性命和名誉,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难道我是娇弱到听不得狗叫声的姑娘么?我就在这里,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林宣不再多说,将狗领了进去。只见它们摇着尾巴在屋里四处嗅着,接着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聚集到了桌前,对着那上面的香炉狂吠了起来。那声音比方才围着宋清时还要大,几乎快要顶破屋顶。
林宣狐疑地走过去,拿起香炉闻了,果然是宋清身上的味道。看来的确是这东西,让狗认了出来。这香炉一直在阿姐的屋子里,至今十余年了。应当是里面的香灰所致。他将那香灰倒出来,果然引起了狗的狂吠。裂帛声响起,林瑶手里的帕子被她撕成了两半。
他笑着摸了摸三只狗的脑袋,让人带它们去加餐。三只狗兴高采烈,还不忘从宋清手里叼过骨头,才心满意足地跟着下人离开。
林宣指着那香灰问林瑶,“这里面的熏香,是谁送的?”
林瑶从震惊中渐渐回神,迟疑地道:“这……是齐珠华送的。可是华姐姐,她和孙捷并无交情,她更加不会害孙捷呐……”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刷地变了,声音猛地拔高,“可若是齐国公府,怕是就不一定了。齐国公府……对,有可能。这熏香是黄梅所制,齐珠华喜欢黄梅,齐国公夫人也喜欢黄梅,我记着齐国公府种了不少的黄梅。对,是齐国公。是他杀了孙捷,是他要害殿下。杀了他,杀了他!”
林瑶越说越激动,到了后面大声地喊着,叫嚣着,眼泪汹涌而出。此刻她的眼中不再有任何的温柔,而是充满了恨意。她不断地咒骂着,哭喊着,全然不是从前那样温婉大方的太子妃了。
宋清和林宣不断地安慰她,可她仿佛听不到似的。自太子离开后,她一直很平静,可这种平静比伤心更让人担忧。谁都知道,她心里难过。怀胎之人本就多思,她的丈夫还深陷泥潭之中,前路不明。这一刻,她内心所有的悲痛,不甘,绝望都爆发了出来,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林国公闻声赶来,看见女儿如此模样,瞬间心碎不已,老泪纵横。他双手颤抖着抱住她,连声道:“好孩子,父亲在这里,父亲会替你杀了他,你不怕。”
“父亲!”林瑶痛哭着拉着林国公,拼命地摇着头,“不,父亲,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我不孝,我不孝……”
“没有,你很好……”
“不,是我,是我非要嫁给太子,才害了他,害了你,也害了大哥和林宣。我是罪人,我是罪人……”
恸哭之中,她渐渐有些神志不清。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危险了。林国公正要让人找大夫,哭声忽地停了。林瑶眼睛一闭,歪头睡了过去。
“我点了她的穴道,让她睡吧。睡一觉就好多了。”林宣收回手,让丫鬟和宋清一道将林瑶抬着放到床上。
林国公终于说出了自上次打了林宣后说出的第一句话,“你还会这个?”
“嗯。”林宣简单地答道。
气氛尴尬起来,宋清忍不住道:“林宣会得可多了,他还会丈量土地,会做鸟笼,记得百剑谱,歌也会唱一点,不过不大好听。还有,他还会给小狗治伤。大黄的腿有问题就是林宣治好的。”
大黄,是三只狗里年龄最大的一只。对于用狗办案,林国公嗤之以鼻,觉得林宣疯了,不免想到是不是自己几天前下手重了,伤了林宣的脑袋。但宋清似乎很支持他。还有她方才说的这些,在林国公眼里都是不务正业的事情,他从来不曾关心。可现在,他忽然觉得,正是这些他不曾关心过的事情,将林宣和他之间隔开了距离。这些年,他们本可以更亲近。他一直归咎于那些过往,但似乎,也有自己的疏漏。
林国公看着林宣,想问他的伤如何了,却又说不出口。挣扎许久,他道:“以后这些事不要让你阿姐知道了。”
“是。”林宣低着头答道,下意识紧紧握住了宋清的手。他也知道自己应该去给父亲认错,可是有些话,他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