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悲怆高喊一声:“兰归!”
声音传到猴儿偷耳中。
他迟疑地握紧赶马鞭,扭头朝向车中,唤一声:“顾公子……”
马车中一片静默。
猴儿偷犹豫着,将要停下马车时,顾兰归的声音才从车中传出来,只有一个字——
“走。”
才放缓些许的马车重新加快速度,坚决地向前驶去。
范昕追赶两步,停下,站在白亮的日光下,忍不住抽泣起来。
泪水划过她美丽的脸庞,在精致的下巴凝成一滴,掉落,落在胸口的衣襟上,晕开一片湿痕。泪里像是藏着针,穿过她的衣襟,刺破她的皮肉,直往心头上的软肉扎。
范昕揪住衣襟,缓缓弯下腰,蜷缩着身子喘气。
一个人走到她跟前,扶住她纤薄的肩膀。
她颤着身子,抬起头来,见着曹世矜的一瞬,心头生出千千万万的怨怪,捏着拳头往他胸口砸,泄着自己心头的憋闷、痛楚。
曹世矜咬着牙,生生忍受,心疼地将她圈在怀中。
范昕挣扎着推搡他,推不开,只能仰着头靠在他怀里哭。
良久过后,她终于没力气再反抗,情绪稍有缓和。
曹世矜才扶住她的肩,将她推开几分,凝视着她满是泪水的脸。
范昕垂着眼眸,呆呆地站着,身子软塌塌的,不能独自站立一般,全靠他的一双手撑着,仿若他一松手,她便会跌在地上,像坠入尘泥的娇弱花朵。
曹世矜看得心疼,捧着她娇嫩的小脸,用拇指轻轻擦拭上面的眼泪。
范昕仍旧垂着眼眸,眼泪断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颗颗豆大晶莹,曹世矜根本擦不完。
他拧着眉头,看了她片刻,低下头。
温热的嘴唇将要落在湿润的眼皮上时,雪白的柔荑一把推开他。
范昕扭身往自家院子里跑。
曹世矜追上去却被挡在半人高的院门外。
等他越过院门,进入范家小院中,范昕已经躲进屋子,紧闭门扉。
隔壁院子,老村长探着身子张望,将一幕幕都看在眼里,一双老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闪烁着很年轻的机灵光芒。
一个顾公子,一个曹公子,看来皆非寻常人等,如此围着范家小女打转,莫非是想要范言徇留下的“天书”?
*
清晨,鸟雀在林间叽叽喳喳。
简阳村中各处零零落落响起几声鸡鸣狗叫。
范昕打开房门,走进院子里,眉眼间仍有一丝悲伤。尽管,记忆里的她早已做出选择——放弃兰归,可是再次与兰归分离,她仍旧感到心痛,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中抽离,牵扯着血肉。
迎着朝阳,范昕扬起美丽的脸庞,感受着从山岗吹来的清新的风,将眼角那一点湿润风干。
良久后,她缓缓睁开眼垮上小竹篮,走出小院,往山上去。
记忆里,她对简阳村的周边都很熟悉,哪一片的山坳里生着哪一种野菜,全都知道,凭着记忆寻去,果然很快收获满篮。
太阳已升高,悬在苍穹之上。
白亮的日光有些晃眼。
范昕走到酸果树下,坐下,望着远方出神。
小羊儿、狗蛋儿俩孩子上山打鸟,瞧见她的身影,一前一后,嘻嘻哈哈奔过来,挨着她坐在树下。
范昕仍旧望着远方,似乎没察觉他俩的到来。
小羊儿顺着她的视线眺望,没瞧着什么不寻常的,歪着头问:“阿昕姐姐,你在看什么?”
范昕微愣,醒来,收回视线,对上小羊儿亮晶晶的眼睛,心头不由得一震。
再次看向远方,范昕眼中显出几许疑惑之色。
她在看什么?
“远方,遥不可及的山、海、草原、冰川……”
小羊儿疑惑地皱着眉头,“山是山的样子,海是什么样的?草原呢?冰川呢?”
他在简阳村出生,在简阳村长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原州城,只见过简阳村边的山,从来不知这世上还有海、草原与冰川!
狗蛋儿从地上蹦起来,“山在这里,海在哪里?草原在哪里?冰川又在哪里?”
范昕垂下眼眸,摇了摇头。
记忆里,她也不曾见过海,不曾见过草原、不曾见过冰川。
可是……为何,她的脑海里却能想象它们的样子,仿佛向往了许久,设想了许多,在未曾与它们相逢的时光里,早已对它们格外熟悉。
谁替她去经历的?
谁?
等不到她的回答,小羊儿与狗蛋儿勾肩搭背望着远方,想象着那些他们从未见过的景象。
日头渐渐升高,临近中午,范昕跟着俩孩子下了山,往自家小院走,将要进院子的时候,却瞧见曹世矜从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