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抬陶勺,等着她张嘴。
范昕看一眼羹碗和陶勺,说:“我自己来吧……”
她伤的是脚,又不是手,用不着他喂。
曹世矜还是躲开了,执意要亲手喂她吃。
范昕本想与她较劲儿,不吃,可肚子实在饿得厉害,无可奈何,她只好张嘴,吃下曹世矜喂来的荠菜羹。
荠菜羹嘛,虽然算不得美味,但好歹能充饥。
对于从前常吃的荠菜羹,范昕并无过分的期待,可是这一回的荠菜羹大有不同,她刚吃下一口,便亮了眼眸,惊喜地看向曹世矜。
荠菜羹里有肉!
曹世矜笑着,再舀一勺送到她嘴边。
范昕再要张嘴时,忽然想到,曹世矜可不是好人,今日对她献的这些殷勤,说不准都是为她布下的陷阱,她可不要再被他抹着蜜的枷锁困住!
何况,她可是在心里发过誓的,绝不吃他的东西!
想罢,范昕紧紧抿住嘴,不肯再吃。
可是陶勺里的荠菜肉末羹实在太香了,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翻来覆去地打滚。
好想吃,好想吃!
不能吃,不能吃!
看她一脸纠结的模样,曹世矜猜穿她的心思,笑着说:“这回是我骗你吃的,吃吧,下回不吃就是。”
范昕嘟了嘟嘴。
他都这样说了……她就勉为其难地吃一回吧。
想着,她慢慢张开嘴,让曹世矜将陶勺里的羹喂进她嘴里。
见她终于肯吃,曹世矜唇畔的笑意加深。
吃完一碗羹,范昕舒服地躺下,有些瞌睡了,眼神迷离地看着曹世矜,心想,他也该走了吧,不承想,曹世矜将碗送出屋子交给刘婶后,又折了回来,没有要走的意思。
范昕郁闷,心知赶人也没用,转个身去,背对着他,闭上眼睛细细回想曾经与父亲相处的细节,想从中寻着破解木匣子上铜锁的密码,想着想着,累了,不知不觉地睡去。
等她再醒来时,天色已经黑沉。
曹世矜不在房里,范昕松一口气,不知刘婶走了没有,朝外忽然一声,得到一声回应,刘婶很快进到屋子里,低眉顺眼地问她有何吩咐。
本是一个村里的乡亲,刘婶的恭敬令范昕浑身不自在。
“刘婶你快别打趣我了,我还得请你帮帮我呢——这一日,我流了许多汗水,浑身黏腻腻的,得洗个澡才行。”
刘婶笑着扶住她,说:“哎哟,阿昕啊,你如今可是君上的夫人……”我不恭敬些对待,可不行!
范昕嘟了嘟嘴,“我才不是呢。”
刘婶:“君上认你是,你就是嘛。”
范昕:“他认,我便是了么?我可不认!哼!”
刘婶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伺候范昕沐浴更衣后,将她扶回床上去,便要回自家去,临走时,还别有深意地笑着说:“夜里我待着可不方便,君上要嫌我碍事的。”
说罢,刘婶便往屋子外走。
范昕张着嘴想解释,曹世矜却走了进来,还顺手将屋子的门也给关上了。
这下子,范昕有再多的解释也是说不清的。
“你、你出去!”
“你腿脚不方便,夜里没人照顾,可不行。”
“我不要人照顾。”
“再滚到地上,谁抱你上床?”
“才不会呢!”
“你说了可不算。”
说着,曹世矜解着外袍,要上床睡到范昕身边。
从前,他一贯是和她睡在一起的,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范昕瞧着他走近,心口突突直跳,抓起枕头抱在胸前,防备地瞪着他,“不许上来!”
曹世矜停下在床边,看了她半晌,挑了挑眉梢,妥协地退后,将袍子铺在地上,枕着手臂躺下,“睡吧。”
屋子里的烛火未灭,散着明明灭灭的光。
范昕躺在床上,瞪着眼睛,防备地听着曹世矜的动静,久久过去,只听得曹世矜愈发平稳的呼吸声,他像是睡了。
一丝凉风从窗外吹入屋中,吹熄了烛火。
确认曹世矜不会做出格的事,范昕终于放下心,闭上眼睛安心睡去。
地上,曹世矜幽幽睁开眼,笑了一瞬,才闭眼睡去。
夜半时分,村子里狗都已睡得安宁,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潜入村子里,一路避开巡逻的曹军守卫,朝着范家小院逼近。
耳边有蚊子嗡嗡叫着,范昕心烦,迷迷糊糊地翻个身,眯缝着眼睛,往窗边一望,便瞧着一个黑影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