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南用最迅速的动作完成洗脸漱口，坐回到书桌前，双脚杀气腾腾地放进水盆——然后被狠狠烫了一下。
全身的血液更加沸腾了，借着心中噌噌往上蹿的小火苗，气势汹汹地翻开英语范文。
物理成绩渐渐提上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用于数学和理科三科的学习上，现在英语倒渐渐成了她几科中相对弱势的科目。但英语并不需要太多技巧，勤能补拙四个字最适合英语学习，苏怀南心里清楚，不就是多背几篇范文嘛，这有什么难的。
一连串动作下来，安静眼睛都看直了。
“我去，你这眼神像是要把这书给吃了。”
“如果吃书就能有用，吃成个三百斤的胖子我也心甘情愿！”
宿舍已经熄灯很久了。当苏怀南终于合上书钻进被窝时，耳机里还播放着BBC的热点新闻，所有的句型、词组在她的脑子里绕来绕去，吵得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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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苏怀南趴在课桌上睡得酣熟，竟彻底把王钊华的第一节生物课完全睡了过去，还奇迹般地没被叫醒。
苏怀南其实偶尔也会在上课时撑着下巴偷偷打瞌睡，困得不行也不敢趴下。这是还第一次明目张胆地趴着睡，竟然还睡了个整觉。
这原本是班里几个明确了要出国的学生特有的狂妄行为和待遇，不参加高考、不影响明川的重本率，只要不干扰其他人学习，老师们自然乐得轻松难得去管，只是该不会王钊华也误以为她家里很有钱能把她送出国？
苏怀南看向四周，齐嘉欣和陈忆北都不在座位上，韩穆杰用右手撑着头，望着前门第二排的位置发呆。
她凑过脸去，“王老师没发现我睡觉吧？”
韩穆杰像只树懒一样，慢悠悠转过头，看了她好久，眼神却很空洞。
在苏怀南以为他并不打算回答，正准备转回身时，才听到幽幽的一句：“发现了。”
“啊？”
“当时王钊华单手拿书，踱下讲台，一边讲着环境因素参与调节植物的生命活动，一边胡扯昼夜颠倒对生命体的影响以及保证睡眠时间的重要性，冲着你就走了过来，齐嘉欣都笑出声了。”
“可他也没把我叫醒啊？”苏怀南疑惑。
“他手里的书都伸到你头上了，但这时陈忆北的PSP突然掉地上了，可他当时根本没有在玩，或许他跟这个PSP的缘分实在是太浅了，好端端放抽屉里都能掉出来。这是第三次没收了，我估计这次他是要不回来了。”
突然一股酸酸的感觉直冲鼻尖，苏怀南被呛得泪水盈盈，她低下头问：“他人呢？”
“这会儿还在吴闻革办公室挨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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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忆北终于在上课铃响的前两分钟回到了教室。
苏怀南的目光跟随着他从教室门口一路来到座位上，她转过身用笔尖敲敲陈忆北的桌面。
“刚刚在生物课上谢谢你了。其实不用这样的，我小时上课睡觉也总挨骂，习惯了，不怕的。”
“谁说是为了你？我也没想到好端端放抽屉里，它能在那个时候那么巧地掉出来，倒是替你吸引火力了。”陈忆北抬手揉揉鼻尖。
“不管有意无意，但正如你所言，的确是替我吸引了火力，所以还是要谢谢你。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我把王老师引过来了，即使那会儿你PSP掉地上了他也不会发现。”苏怀南挺直身子，拍拍胸脯，“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拿回来？这次我还帮你放哨！”
陈忆北瞟她一眼，因为脑袋伏在桌面，半张脸埋进胳膊里，看向苏怀南时黑溜溜的眼珠自然向上，很像翻了个白眼。
也许本来就是个白眼。
“不要了，重新买。”
苏怀南的脸朝下砸在了桌面上。
几千块钱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到底还是不知道人间疾苦啊。
“上面安装的几个游戏我都玩通关了，正好重新换一个。”
苏怀南伏在桌面没说话，过了好一阵子感觉陈忆北也没动静了，她才抬起头，却见到他正忙着用黑色签字笔在语文书上的《登高》一诗旁乱涂乱画。
明明只有上半身的杜甫，被陈忆北补全了下半身。不仅如此，还身背弹夹，手持加特林。
苏怀南脸色一青，突然意识到什么了似的凑过去：“陈忆北，你……你别冲动啊，一个PSP而已，要不，我去帮你偷回来？”
陈忆北顺手拎起书朝她飞了过去，无奈地大叫：“苏怀南！你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昨晚的纷乱似乎在清晨的第一个课间慢慢恢复原样。
但只有苏怀南知道，即使再心动，还是不一样了，她不一样了，他们之间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