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2 / 3)

哦,起初汉娜还以为梦里的布娃娃在说话……她把从圣诞开始的恐怖故事统统倒了出来。在最新情节里,有个神秘男性曾在她赴法期间来公寓打探她。除了金发碧眼那人没有更多特征,艾根本无从判断是JvB,还是怪兽终于找到了她的踪迹。怪兽——不可说的四字名词——盖世——

汉娜向笔者嘀咕了这个名词。笔者恍然大悟。

“然后,唉——”她连声哀叹,“然后那个马丁·塔勒来维也纳了。”

这时候马丁·塔勒是个入伍一年多的二等兵,在警卫旗队充当连长的司机。他随部队临时驻扎大学校园,隔天就要开拨。艾和他蹲在路灯下叙旧,两人间建立了一种凄怆的莉莉玛莲般的氛围。

刚刚回来的艾·舍恩端着茶壶和冒热气的饼干,从那缺乏吸引力的外表看,应该出自舍恩家的女佣尼娜·B小姐之手。她是来自乌克兰的女大学生,俗称那种东方劳工。众所周知,不能指望女大学生的厨艺,苏联女大学生也不行。

确信无法回避话题后,艾·舍用一种极度悲观的语调说:“一百年以后,谁和我结过婚还有什么关系?”

笔者说当然有关系,民政档案可以保存两百年。

说来奇怪,中学毕业之后,艾莉泽每隔几个月就会想起一次马丁·塔勒。按她所说,这是一种隐隐的愧疚。无论隔壁班的莉斯多么惹人生厌,可怜的老马丁始终对她报以不倦的柔情。也许她让千年只重复一次的伟大爱情从身边溜走了——她自认为。

不知为什么,一见到马丁真人,艾就联想到京特,想到京特的毛衣,想到毛衣之下的毛衣,想到埃米尔擒贼,想到摩泽尔假酒,想到京特扮成半老徐娘,把感人肺腑的重聚气氛破坏殆尽。

艾·舍在想象,马丁却在行动。马丁根本没提起卡特利兰,艾·舍却在谈莱辛中学的文学课;艾·舍追忆当年同汉斯压马路,马丁却在谈他的好战友和上司的婚姻强迫症。两个人各说各话,直到在人生大事上忽然得以统一。

艾莉泽说,她命中注定马上要结婚,就是原本希望共度一生的人跑了;马丁说,他也有一个喋喋不休逼人结婚的光棍长官,每个光棍都被他怀疑搞同性恋。要不把你介绍给他,要不我们凑合一下得了?

凭借女性的敏锐直觉艾·舍成功避开了前男友一级突击队中队长弗里德里希·W。

“当时我太年轻了,还没想明白不对劲的地方。”

马丁速度惊人搞到了结婚许可,第二天上午他请假到民事登记处和艾碰面,两人成了法律上的一对。艾如愿得到了马丁的存折,以及一个戒指,一个朴素的小银圈。在火车站,不计其数的军人正和女性依依惜别。于是新上任的小塔勒太太问她丈夫,应当怎样克服思念之情。马丁说要不她背乘法表?

几天后,我国打响了对苏战争。第二个星期,即6月29日,她先收到转寄的施特雷洛来信;两天之后,即7月1日傍晚,就传来马丁在乌克兰“为祖国、为元首、为人民英勇捐躯”的通知。

在此只需补充一个细节:与二等兵马丁·T一同阵亡的还有他的长官弗里德里希·W、他的战友兼证婚人一等兵马蒂亚斯·S。均被追授一级铁十字勋章。

“他们给了我一张照片,马丁、马蒂亚斯和弗里德里希,名字写在同一个十字架上,简直像伟大的情侣。”

汉·施对此一无所知。他一直跟随中队在法国和德国辗转,期间甚至还回过柏林。莉泽打电话的时候,整个M联队已经呆在波兰了。来信末尾,他假装漫不经心提起父亲的意见:如果他珍惜她,就应当娶她。半开玩笑地,他问她作何打算,要不要试试?

艾当日给他回信,说她已和他们共同认识的一个人结婚。

没过两天,马丁的消息来了。

阵亡通知来了,同时来了几个穿军装的,还有上门慰问的社区妇女委员会成员。大家心情都很好。他们谈论死掉的马丁,说他其实没死,因为他是为了祖国人民和元首献身的,他一定到了英灵殿的啤酒馆和同志们聚首;又谈论马丁价值非凡的雅利安血脉的延续问题,假如未亡人艾有需要,她可以申请一大笔育儿补助。

艾保证她绝对无需浪费纳税人的宝贵财富。党内人士忍不住讲了个笑话:谁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没孩子的寡妇!艾说,马丁的妈妈真幸福。最胖的妇女代表触景伤情,感慨维也纳的好儿子又少一个。艾说,可马丁是德累斯顿的好儿子啊。

临走前,慰问团向塔勒太太客套,需要任何帮助,他们一定尽力而为。自暴自弃的艾再也不惧四字名词,让那几个兵撬了她家大门。德布林那个家。

在山区度假的舍恩夫妇匆匆出现(JvB没有,他收到了征兵通知)。父亲搬动了一些法律界朋友,此次婚姻最终宣布无效。此举的主要目的是让艾改回娘家姓,因为“塔勒这个姓氏充满不可忍受的铜臭味”*。

“可怜的小寡妇,所有算盘都落了空。”笔者自言自语。如果艾当真发掘了马丁不可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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