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遣指挥部已抵达意大利,掷弹兵团和装甲团全速行进,炮兵团、侦察营和工兵营正在有序登车。终于到了这天,连负责指挥开拨的师部也要启程了。
因为空袭威胁,出发时间定在凌晨。前一天午后,本地下起了久违的大雨。汉斯半夜被雷声惊醒,发现叔叔没有回来睡觉。他听着雨水敲击玻璃的声音,亲人,假日,短暂的休战,生活就这样匆匆流过。
隔天见到叔叔的时候,汉斯发现他在城堡转来转去,到处添乱,对每个人打招呼,嘴里吹着快乐的旋律。这简直不可思议。难道他们昨晚还在加班,磕柏飞丁?
勤务兵一时呆滞。将军昨天不是……
他去温泉了,因为下雨回不来。阿封斯莱本接口。真的,我们这把年纪需要好好放松。等你再大点就懂了。
哦。汉斯不得不赞同,温泉很管用,他精神好过头了。
德国人总算要走了!
凌晨时分,本该遵守宵禁的当地居民倾巢而出,他们围在路边等待着,目送部队离开。雨后的月光那么明净,空气中荡漾着甜美花香。终于,装甲车长龙缓缓动起来,上面满载年轻的士兵。一位非常时髦的女士跑上前给他们献花,引发了好一阵骚动。
人群中的小汉斯定睛一看,哇,那标志性的香槟金头发和美丽笑容,是毋庸置疑的正版莱妮·伯恩哈特!
将军的指挥车也出现在路上。他缓缓驶过队伍,向士兵和路人致意,普鲁士人不苟言笑的面孔微微颤抖。这是他的全部心血,他一手重建的部队。凤凰从斯大林格勒的废墟上起飞了,只有上帝了解,前方在意大利等待着什么……
本地人小声议论起来:作为将军,他还算年轻。不漂亮,但很高贵。眼睛像个好人。不管怎么说,他们部队纪律还过得去。哎,德国佬!
汉斯骄傲地挤向前排,冲叔叔挥舞双手。从法语织成的嗡嗡网中,他忽然捕捉到一个祖国的声音:“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他回过头,是书记员姑娘在祈祷。她紧盯前方,深深吸着气,然后用双手捂住了脸。
马路终于变得空空荡荡。打哈欠的人群逐渐散开了。现在该去哪里?小汉斯站在短暂生活过的城堡外,像是做了场梦。
道路尽头突然驶来一部黑色汽车,刷的停在他面前。一个荷枪卫兵跳下地,然后是他风度高贵的、不苟言笑的将军叔叔。
“出什么事了?”汉斯惊慌失措。
“他们说得开四天四夜,这是正常人想出来的?我明天去搭火车。”鲁道夫兴高采烈宣布,一边左顾右盼地寻找什么。“凯塞林还答应给我配飞机,哼,我的飞机呢!”*
汉斯深吸一口气,试图把他塞回车里。
“……记得你是指挥官!”
“不要,我晕车。”
一个老坦克兵自称晕车……军校生汉斯把脸埋进掌心,没上前线就开始幻灭了。为什么我有这种叔叔,为什么这种任性鬼能当上将军,德国国防军是不是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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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工业家Oskar Danek在1942年6月得知,SS将征用他的祖传庄园改建训练场。他动用各种德国关系求助,其中包括在波兰战役期间接待过的西克尼乌斯。西给捷克总督达吕格的求情信收藏在捷克国家档案馆。
*西师长的断头警告:16装甲师战争日志,1943.5.29《开拨命令》。鉴于小西最终掉头了,非常地狱……
*胡贝似乎有某种克老婆buff,前两任都年轻猝死;第三任生于1922年,比他女儿还小一点。洗头老为他这次婚礼送了五万马克。
*师部伙食和窗外的茶花木兰,出自Alvensleben日记。
*豹式:16装甲师战争日志,1943.5.28《对古德里安将军的谈话要点》。古德里安:要什么我都给!与此同时,答应给飞机的凯塞林翻脸不认账,渣男行径。
*坐火车:战争日志6.7日清晨,师部历经四天四夜一千三百公里,终于从法国驾车抵达锡耶纳;下午四点,在佛罗伦萨火车站迎接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