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喜糖递给他的时候,他笑着接过,感慨般说了句。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现在都要嫁人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凝神看着他的脸,时光对他格外优待,他今年三十岁了,却仍是风华正茂的模样。
比起二十岁的他,除了气质被岁月雕琢的更成熟了点,其他一切恍若未曾改变。
我不敢看太久,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就马上收回了眼神。
心下却是一片触动,原来他也还记得,记得我们多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这个念头,让我心中不可控制的浮现了点喜悦,被我强压下去后,又变得一片空落。
我垂下眼不敢看他,脸上浮现出客套的笑,开玩笑般的回了句:“到年龄了嘛。”
大学毕业后我就来到墨尔本念硕士,今年我二十七岁,在父母的催促下,终于和相亲对象订了婚。
他听了这话,目光看向站在我身旁的男人,无比认真的说:“你要好好对书瑶,她值得你所有的好。”
这句话的杀伤力好大,我鼻子一酸,忽然就很想落泪。
他从来都是坦荡的,但我知道,我做不到。
被求婚时,我都没有过现在这样的情绪——极欣喜,极感动,还有……说不清的遗憾。
身旁男人伸出手臂搂住我,笑声爽朗的说:“你放心吧宴哥,我肯定会对书瑶好。”
我身体一僵,下意识有些躲避这碰触,本该被这句话感动的我,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相亲对象和是我的导师介绍的,比我大两岁,学历和工作的条件都很好,对我也很好。
一开始我没有打算和相亲对象在一起,只是不想拂了导师的面子才去赴了约。
但是坐在餐厅里,透过玻璃窗远远看见这个人走过来的时候,我的心却狠狠跳了一下。
身形太像了,恍惚间还以为是他。
等他走近了,我甚至没有回应对方最基本的客套,而是迫不及待的,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自然是一点都不像的。
有点小失望的同时,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没有人会像他。
但异国他乡,在无边无际的孤独感中,有这么一点点像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即使谈恋爱时应有的心动和甜蜜,我都感受不到丝毫,但我还是答应了对方要我做他女朋友的请求。
一年后,我被求婚了。
我说我不想结婚,妈妈就在视频那端,叹口气跟我说:“书瑶,你还想找个什么样的呢?”
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紧接着就是长久的沉默。
这些年,我逐渐远离了他的世界。
可是,离他这么远,隔了这么久,我还是不能放下。
我的确到了适婚的年龄。像妈妈说的那样,我可能再也遇不到像现在的男朋友这样对我这么好的人了,我应该好好把握住机会。
于是,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我订了婚。
南柯一梦,梦终要醒,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我对自己说。
我带他到宾客席入座,我小心翼翼的问:“就你一个人过来的吗?”
“小言怀孕了,飞机来回不方便,”他说起他妻子时,神情是藏不住的幸福,“她让我带话给你,说祝福你和你先生长长久久。”
我一愣,还记得几年前他刚结婚时,我爸妈有问过他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他回答的是:“看小言什么时候想要。”
现在他已经结婚七年,终于要在今年要成为爸爸了么。
我承认我是真的很羡慕很羡慕,羡慕他的妻子,羡慕他即将出世的孩子,羡慕能得到他的爱的每个人。
那是我这一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恭喜。”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喃喃说。
无法抑制的,我的脑海里就浮现了少年时期的他。
少年时期的徐宴:早熟,沉默内敛,客气疏离,像一株不喜光的漂亮植物。
每每到了那种阖家欢聚的节日时,我爸妈都会热情的邀请他来我们家里,他总是客气的拒绝,选择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
当新年的钟声响起时,在热热闹闹的鞭炮声和欢笑声中,我最先感到的不是节日的热闹,而是会无比挂念他。
他一个人,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度过这些节日的。
如今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家庭,再也不会孤独,不用一个人过节。
他成长为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树木,有能力去庇护自己的妻子孩子。
我知道,我不该那么自私,我应该为他开心。
本应返回门口迎客,踌躇了一下,我还是开了口,真挚的说:“哥哥,以前的种种,谢谢你。”
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