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 / 2)

1.

我结婚了,在一个无比寻常的上午领了证,没办婚礼,觉得也没有很多能请的人。

我的丈夫就是那个半夜给我打电话表白的朋友,他叫罗响,我妈说他名字与我般配,长相与我登对,职业都和我十分匹配,因此相当满意这个女婿。

罗响比我大一岁,是首都本地人,本硕博都在华清读的,毕业后也留在了华清任教,他是个工科生,但人挺浪漫的,爱看书,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他当年给我表白是因为和好友打了赌,18年英雄联盟的全球总决赛,他打赌IG夺冠,他就和喜欢的姑娘表白。好巧不巧,八年无冠的赛区夺了冠,好巧不巧,我就是他喜欢的姑娘。

我和他交流不多,见过几次面也都是人多的场合,私下不怎么联系,所以那时候,我对他突如其来的告白猝不及防。

说真的,以他追人的水平,不出意外的话,一辈子都追不上我。但2019年底,意外来了,疫情打乱了一切,我爸的身体原本就不太好了,病毒又给了他沉重一击,夺走了他的生命。他临终前,罗响忙前忙后帮了许多,他看在眼里,觉得罗响是个不错的人选,能够让他放心地把我托付出去。

他走的那天,抓着我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松开,他最后的愿望就是能看到我有个好归宿,于是我答应了和罗响在一起。

我爸直到生命尽头的那一刻,也没有放开我的手,我是他唯一的女儿,我想我应该听他的话,给他给我妈都有一个交待。

所以,我不办婚礼应该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因为我害怕,怕司仪问我爱不爱我的丈夫,到时我该怎么回答呢?

说“不爱”,于他有愧,说“爱”,又愧对自己的心。

时隔许多年,我发现我依然是个自私又懦弱的人,罗响对我很好,而他对我越好,我越觉亏欠。我为了满足父母的期望,利用了另一个人的真心,他本应拥有一段美好的婚姻,但娶了我,恐怕就不能了。

婚后我们一直分房睡,比起夫妻,更像是室友,我忙于学术,很少和他相处。我爸走后,我妈也搬来了首都,和我们住在一起,这个冰冷的家也算有了点人气。

只是我妈来了,我就更少回北江了,我还是会回去看周思昂,但频率越来越低了,从一个月一次到三个月一次,再从三个月一次到半年一次,我想起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每每想到,我都觉得心痛难耐。

对他,我更觉愧疚,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孤单,但是我实在不知道与他说些什么。我的生活朝朝暮暮,一如既往,没有新鲜事,听着也无趣,还有我的家庭,我的丈夫,那些我更无法开口。

我唯一能同他说的,是日新月异的社会。我为他描绘着物质丰富精神却愈加匮乏的时代,告诉他,未来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好。人们疲惫,焦躁,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寻找自己的位置,世界是彩色的,但有时候也是黑色的。

他沉睡在那段生机勃勃的岁月里,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2.

暑假回来的新学期,在大一的课堂上,学生们用PPT汇报作业,有个女孩儿忘带U盘,用微信传输文件。电脑连接着电子屏幕,微信界面我看得一清二楚,她的头像上是一张我多年未见却无比熟悉的面孔。

我急忙向女孩儿确认,她被我的神情吓到了,怯生生地对我说:“老师,她叫杨舒晴,是最近大爆剧的女主。”

那天下课后,我上网搜索杨舒晴的名字,百度词条下的简介我读了好几遍,觉得有些讽刺。

她出道就参演了大制作的电影,热度上去后每部戏都是女主,她人气很旺,粉丝众多,我点进她的微博超话里翻了翻,发现粉丝眼里的她与我认识的她根本就是两模两样。

网络上的杨舒晴家世出众外貌姣好,一路名校毕业,是个十足的学霸,她路人缘很好,据说业内都盛赞她的人品,说她既敬业又与人为善,两年前有人曝光她在剧组为难小演员,但那个演员后来主动出来澄清,舆论瞬间反转,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我相信人是会变的,但我不信会有那样颠覆的改变,人长到十八岁,骨子里的东西就已经定型了,不论发生什么天大的事,都不可能让她的价值观转换得如此剧烈。

她做过的事没有人知道,她依然可以把自己伪装在漂亮的面具里,用完美的形象示人,甚至于她的一句话对我学生的影响,都要比我一学期的课程来的管用。

我想揭发她。

这个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虽然理智告诉我不要去做,心里那份不甘却蠢蠢欲动。

我没有证据,当年她把罪名洗得一干二净,没有留下案底,那时候网络不发达,我的手机没办法记录,如果我要发帖在网上,只能靠自己的一张嘴,然而,口说无凭,大概会被说成是没有实锤,连个波浪都掀不起来。

我于是在各个社交平台上开始了地毯式搜刮,几天之后,在某短视频网站的评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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