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的话犹如一击闷雷,重重打在我心里,是啊,我又是自作主张,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擅自出现在他生活中,又不留只言片语,拍拍屁股潇洒地走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在为他考虑,但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伤害他的,他是很倒霉,遇到了我这样的老师。我的自私也给自己带来了报应,他离开了,我的一生都将顶着罪恶过活。
我不知道如何赎罪,只能重复那干瘪无用的“对不起”,三个字那么的苍白无力,每说一次我都倍感绝望,可我别无他法,还是要说。
唐女士没有力气和我生气,她哭一会儿,歇一会儿,断断续续,却总也不停,十九年前她咬着牙生下来的孩子,在十九年后的同一天里,已经不在她的身边,再也回不来了。
她自怨自艾着,怪罪自己没有看好周思昂,她说自己分明已经察觉到周思昂对我的情感,却选择了放纵,她以为他由着自己的心走,总归会开心些。
这世界上并不存在无度的自由,她觉得,是她的纵容豢养了周思昂的心魔,她和我一样,要背负着她的罪度过余下的一生。
那天离开前,我问她,周思昂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她说有,但不愿意给我看,我也自知没有资格,放下了这个念头。
我又问她,周思昂的墓在哪里,她也没有告诉我,她说:“死前不见,死后也没必要见了。”她说的没错,我没有再强求,恹恹地离开了。
不过我还是有太多话想要说,于是问了学姐,她和学校的老师一起去过,在我的央求下,她告诉了我。
我带着周思昂的生日礼物,还有刚买的蛋糕,坐上了前往墓园的出租车。北江的出租车司机非常健谈,司机大叔看我这个模样,操着一口浓厚的东北口音,安慰道:“姑娘啊,你也别太难过,走了的人泉下有知,该心疼了。”
我听了他的话,更难过了,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车里只有我和司机,我不怕被他笑话,哭得越来越大声,甚至破了音。
司机从前座拿了几张纸递给我,问我:“走的是你什么人啊,哭成这样。”
“亲人?”我摇头。
“恋人?”我又摇头。
“朋友?”我还是摇头。
司机皱起眉头,想来也是思绪枯竭,我啜泣着,小声念叨:“什么也不是,我和他,什么也不算了。”
司机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长叹了一口气,对我语重心长道:“小姑娘,向前看吧。”
向前看吗?前面还会有路吗?我不清楚,也望不见。
但我知道,周思昂的人生已经到了尽头,他再也没有路了。
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