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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想她一商户女,竟然心中还装得下民间疾苦,裴舒望敬重道:“实不相瞒,我们所行虽私心扳倒世家,但亦知百姓苦生计久矣,江姑娘放心,待今日证据呈上,江宁县定会脱胎换骨。”

江晚凝点点头,不再说话。

从江宁返回金陵城内还要些时间,她夙夜未眠,此刻也疲倦,阖眼靠在马车上小憩。

但江晚凝又未完全睡着,裴望舒适才所言,他们此行专为寻找证据,那便是来办正事的,明珰也参与其中,兹事体大,府尹怎会放心将此事交给明珰来做?

还是说,明珰平日里吊儿郎当、不务正业是装的?实则为人机敏,颇有手段?

江晚凝不敢妄下结论。

马车停在冉濯铺前,裴望舒和明珰二人自回明府复命。

韩家的命运不日便要被审判,江晚凝也不急,回府后只想休息。小憩约两个时辰,到了晚膳时刻,她清醒了不少,江时禹许久不见她,也闹着在她边上打闹。

连翘端着菜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江晚凝瞧见她眉梢笑意,心中对外面情形已有了八分把握。

“小姐,大好事。”

江晚凝唇角上扬,佯装不知:“怎么了?”

连翘放下菜盘,拍手叫好:“官府查封了韩家!我就说他们没一个好东西!那韩抚私加田税,压榨百姓,和王家勾结敛财,而今败露,证据确凿!不仅韩府全家入狱,就连王家都被官兵禁足看守!”

早上才将证据拿了回来,不过两个时辰,整个金陵城便天翻地覆,江晚凝知晓,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她充其量只算是中途入局的一颗好用棋子,江宁的百姓……

她面露忧色,“连翘,那你可听说江宁县的百姓现在如何了?”

连翘答:“倒是听说府尹打算上奏天子,不日便会派遣一位家世清白的新县令来。江宁田税现已复原,百姓听说韩家被查,都张罗着办酒庆贺,还有些拿着锄头赶忙着打算去田里劳作呢。”

江晚凝点点头:“那便好。”

韩府被抄家,一家老小尽数入狱,想必韩景兰与那漕运司之女的婚约也做不得数了。

江晚凝还未细问,连翘狡黠地笑了笑:“小姐,我还特意去打听了打听,听说韩家出事,那漕运司当即就跟他划清了关系,韩景兰与那高月雯的婚约也被解除,这个狼心狗肺、喜新厌旧的东西,现在可是自食恶果!”

眼下韩家人人喊打,压榨民生兹事体大,反而韩景兰被悔婚这件事便做不得数了。只是民间再议起江晚凝,风向便变了变。都说她是慧眼识人,早早离开了那韩家是非,百姓大骂韩景兰忘恩负义,行迹善变,果无姻缘。

只是江晚凝心中尚且存疑……韩家既是依靠王家才得以攀附上漕运司高家这桩婚,按理来说,韩、王、高三家同气连枝,现在韩、王两家都涉事其中,为何高家还能置身事外?

看着江晚凝怔怔出神,连翘试探地喊道:“小姐?小姐?”

江晚凝“嗯”了一声,思绪又重新回到冉濯铺上,韩家已倒,流言已散,冉濯铺前路暂且无阻碍,生意便能恢复如初,她吩咐道:“这些时日让刘叔备些时兴布料,咱们日后心思还是专注在生意上。”

“是。”连翘行了个礼,也不打扰江晚凝休息,且先出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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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入秋,夏末用府中剩的料子做了些新衣,分发给府中女眷似是不够,白芍,你且再去冉濯铺定些秋衣,亦可再筹备些冬袄。”

明府后院,素心阁,女子温婉雍容,面容稍显老态,细细打量着下人报上来的账目,一面平淡地吩咐道。

“母亲!”

明珰大喇喇走进来,朝女子行了个礼,随后自然地躺在她身边空着的贵妃椅上。

被唤作“母亲”的女子乃是段素容,是明家老爷明宽景的正房嫡妻,并非明珰生母。

段素容挥挥手,正巧处理完了账目,便让下人先行退下,看向明珰时温和地开口:“怎么不先去看你娘?你离开几日,她倒是放下不下,想念得紧,忧心你安危。”

明珰一摆手,嗤笑一声:“您可别说笑了,我娘那贪玩不想事的性子,只怕还不知晓这几日我未回府,何来想念?我适才路过她院子,听说日上三竿她还在睡觉,便来找您讨杯茶喝。”

段素容捻着秀帕,掩唇低笑不语,微微抬起眼,白芍立马会意替明珰添了一壶茶。

段素容问道:“如何?江宁之行可还顺利?”

明珰自取回账本后,便火急火燎地将这物什交给老爹明宽景,随后便来段素容这歇了脚,忙碌许久实在口渴,一连喝了几杯茶。

段素容也不急,唇角微微含笑,静静等着他喝完。

约莫喝完第七杯,明珰放下茶杯,拍拍胸脯喘出一个气嗝,一摆手枕于脑后,得意洋洋地靠着椅背道:“您且等着看好戏罢,待老爹晚上回来,咱家便要开个庆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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