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子,炉子,竹签,丸子模具,各类蘸料原材……
在现代平平常常的东西,在这里想要体验一下,每一步都耗时耗力。
林羽几人新鲜劲在,倒是丝毫不觉得繁琐,跟着王乐乐一起找打造奇特锅子和火炉的匠人。
蘸料,没有的王乐乐就用了相关药性口味的药材替代。
至于各种新奇不一的肉糜丸子,集市上虾蟹肉蔬,用了模具,也能尽可能的还原他们该有的形态。
玉盏美酒、珍馐美味。
过了今夜,所有人都要迎来不同的明天。
一桌子人,除了阿慧阿祥和上了年纪的老仆,其他人都喝得有些过头了。
王乐乐半个身子挂在谢临书的胳膊上。
即使脑袋晕乎乎的,她还是回头叮嘱两个老仆早些休息,一桌子狼藉,留着明日收拾。
大家是在屋子里吃的饭。
酒饱饭足,各回各的房间。
王乐乐整个人喝得由内而外的火热,被谢临书拢着身子跨出房门,外头的寒风吹在脑门上,整个人不仅不觉得冷,还异常的舒服。
“好凉快。”
她轻轻呻吟了一声,吐出的气息,分毫不差的落在谢临书的脖颈上,缠着他停下来,并肩倚靠着脑袋,坐在房间外的走廊上。
月亮隐没,星辰的碎光却尽数亮了出来,黑沉逼人的夜幕布,在这星屑的映衬下,忽地变得极高极远极空阔。
曾经,王乐乐躺在阿公阿婆那几间无人住的老房子屋顶,也有幸见过这样的一幕。
那时,她身边,尽是旷野的冷风。
而今。
她拱了拱脑袋,依恋地挤了挤身边的人。
“怎么了?”
谢临书敏锐地察觉到身旁人流露出来的情绪。
王乐乐捏了捏他的手,难得憨笑,抬头仰望夜空的眼睛都是弯弯的,“再陪我坐一会儿,嗯?”
屋里的烛光还燃得正旺。
柔和的暖黄色光亮,有温度一样透过糊了窗纸的窗户,照在两人的背后。
谢临书转过下巴,脑袋倾侧,看看肩头笑得纯然的女子。
只顾着欣赏闪闪发光星辰的人,不知道这时的她看起来,也像是带着光。
那眼尾眉梢的弧度,像一把小钩子,力度不大,却勾得身旁之人,柔软地心底一塌糊涂。
“娘子。”谢临书情不自禁喊道,嘴唇恰恰落在女子的鬓角。
“嗯?”
王乐乐弯着眼睛仰头回视,除了脑袋,她身体的其他地方,都像是没了力气一样,都贴着身旁热烘烘的人形火炉。
这是身体本能的依赖。
谢临书喉结忍不住滑了滑,他眸色渐暗,一开口,许是喝多的原因,嗓音低哑得不像话。
“月亮出来了。”
“为夫有些冷。”
……
翌日。
天光乍泄,红烛泪尽。
放下的轻纱帐中,一对璧人相拥交颈,渐渐入睡。
红梅白雪,弥香幽然,共度今夕何夕。
考绩已出,新一任的县令即将来任,为了给新县令腾地方,王乐乐和林羽几人,提前乘着马车,重回阔别三年的水靖县,留下谢临书和林江,在石泾县等待新县令到任交接。
新县令姓黄名执,谢临书从府尹大人那里得知此人姓名时,一开始以为是重名巧合。
直到在县城门外,见到那双记忆之中的笑眯眼,谢临书站得端正,垂下的薄薄眼皮下,遮住的却是溢不出的邪佞。
“谢大人,久仰久仰。”
黄执的长相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出众,属于放在人群里压根记不住的那种。
他总是这样一直笑着,年纪比谢临书大不了几岁,却是谢临书上辈子,印象最深的人之一。
暗中合作多年,直到他最后的死,谢临书知道,这里面,有他的手笔。
黄执来的时候,有自己的马车,谢临书来时亦是。
接下黄执的见面招呼,他没有直接邀请黄执与他同乘一辆,而是让孙虎跟在黄执的马车旁。
林江在王乐乐走之前备受托付,一定要时刻跟在谢临书身边。
黄执出现的那一刻,他确信自己看到了谢临书之前给他打过的手势,想到不久前回大渔村打探消息的那一波波人,他心里顿时生了警惕。
闲散了那么久的日子,随着接二连三的变故,终于被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林江眼睛紧紧看着前方道路上的人,手中的鞭子被他篡得生紧。
他瞳孔时缩时散,他不是怕,是克制不住的冲动。
公子当初答应他的承诺,如今,总算是快要兑现的时候了。
车厢内。
谢临书倒是坐的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