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嬷嬷笑起来,一双眼目流转,神情微漾。
“您要好看的姑娘那可真是来对地方,我们香兰笑要什么样的美人都有,游让呢?快来,见过这位冯员外。”
站在台边的游让依言走到近前,正待行礼,就见冯庄才瓜子壳模样的小眼睛在游让身上扫过,意味不明地停留在她粉白的脸上,提声问:“你叫游让?”
她恭顺地屈膝微微低下头,“正是。”
云嬷嬷见他好似满意,正待多说几句好话将人从这大门口劝走,不料她才刚眯着眼张开嘴,这冯庄才就像是突然发了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性,竟然当场耍了个变脸抬腿一脚踹上旁边装饰的花架,脸上身上的肉山都随他颤出波来,就听“哐当噼啪”骤然惊人,陶盆摔在地上散了一地碎片与花土,近旁的人皆被他这突兀的举动吓得后躲,江衍刚好也在这花架附近,连忙往旁边躲了躲,好险没被溅起的碎片划到身上。
这一闹楼上楼下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人言嘈杂混乱,有些胆小怕事的已经收拾了自己从门旁偷溜,云嬷嬷看在眼里,脸色有几分沉下去的意思,但碍于此人未知的财力,又不好表面做的难看,只得赔笑着安抚:“哎呦这是做什么,您若是有不满意的直说就是,何必生气呢?气大伤身啊。”
冯庄才恼怒:“你们想糊弄我?门都没有!”
云嬷嬷似乎有些费解:“您这是从何说起啊!”
他身边跟着的矮瘦小子本就蠢蠢欲动,此时觉得自己抓住了机会当即跳出来,指着云嬷嬷叫唤:“我们员外可是听说了这儿的头牌叫烟青,慕名而来的,你们就这样随便叫个人就想把我们打发了?这生意还想不想做了你们!!”说到激动处唾沫横飞,那势头好像随时要往前冲。冯庄才赞赏地瞧了一眼身旁这小子,眯缝着眼点头。
云嬷嬷心道不好,即刻“嘿呀”一声也开始变脸叫屈:“您有所不知,烟青正招待着别的人呢,咱们这开门做生意的哪有赶客人的道理?您二位都是开罪不起的人,就绕过姑娘们吧。”
矮瘦小子这一听,自然而然想出了别的意思来,惊奇地凑到冯庄才身边,鼠目滴溜溜地转着,颇为冯庄才抱不平:“员外这老鸨分明就是在看轻你!瞧咱们外地的好欺负!”
醉意慢慢从脸上发酵到脑中,冯庄才杏仁大小的脑子这时候更是一塌糊涂,矮瘦小子三两句话叫他后知后觉听进耳中,脑子里过一遭只剩下“看轻”二字,眉头拧起来,火气当即就蹭蹭往外冒。
云嬷嬷眼见这两人一个都不买账,晚上开门迎客时哪想到今日有这一劫,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但还是强颜欢笑着,“我们哪敢,这不是冤枉嘛!只是对方是李府的二公子,李府又是本地的望族,我们小本生意如何敢得罪呐!”她琢磨两下,还是搬出了二公子的名头,打着他们若识相今日这麻烦就此解除,不识相好歹拖上一拖的算盘,只盼二公子昨日前日都来了,今日也能来上一趟。
冯庄才下意识轻视,“管你劳什子的李府。”
云嬷嬷站立一旁像是被人踩了一脚,“哎呦这话可说不得!”她急慌慌凑近心里恨不得骂娘,嘴上还得小声地提醒他们嘴上有个把门的,“李府可是与当朝太傅沾着亲缘哩!”
云嬷嬷心里恼得不行,正糟心想着如何将这两人送走,门外忽然起了另一阵动静,她翘首往外一盼,忍不住喜上眉梢。
就见二公子正扬唇微笑,手上提着红豆色的衣摆往台阶上站。
李案抬眼就看香兰笑里围了一圈人,侧头视线往里一探,除去面熟的,一打眼就看见正中间那肥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肉墩儿,心里啧啧称奇,只觉头次见如此有趣之人。
他再往里多走几步,才看见肉墩儿边上还有个小麻杆,差点乐出声。
“这是怎么了?”他轻笑,转头疑惑地看云嬷嬷,“云嬷嬷这是不做生意,改造景了?”
云嬷嬷干笑,“二公子说笑了,这位是城中新来的冯员外,只是妈妈我没办好事,让员外不满意了而已。”
李案挑眉,“如此吗?”他手往身后一背,挺起胸膛,依然笑着在云嬷嬷与冯庄才之间扫视一来回,目光最后投向冯庄才:“我可能帮上些忙?”
云嬷嬷余光里扫过没吭声的冯庄才,回答李案:“以二公子能力,自然是能的。”
冯庄才早在云嬷嬷说出沈太傅的时候便精神猛震,后面听见李二公子到来,这酒更是醒了个干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没想到如此远离畿都的小县城居然能碰见太傅的亲眷。
但转头一看来者只是个毛头小子,他又不免作疑。
太傅的亲眷怎可能生活在这边?那老鸨只说沾亲带故,但嘴长她身上,怎么说还不是她一人之言?若她所谓沾亲带故不过是小小旁支在此地作威作福,他此时败阵岂不是叫人看了笑话?他冯庄才怎可做他人笑谈?!
云嬷嬷还在道:“冯员外想请烟青姑娘来,我想二公子不过外出一趟,想来片刻就可回,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