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砰!”
史开宗一拍椅把,气上眉头:“圣上真是仁心太过,竟连舞弊之罪都不治!张焦如此,那帮他舞弊的兵部右侍郎顾绅,多半也只是降职了事了!”
侯佥苦笑两声:“圣上的脾性,大将军不是不知。江首辅怕大将军气急,又要上书一番,没得得罪人,这才让我过来,早点把这个消息透给大将军。”
史开宗沉默半晌,脸上的怒意渐淡,忧思却浓:“圣上如此心慈手软,难道不怕御下不严,将来酿成大祸?”
“圣上有仁心,不忍苛责中朝官员,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却不能如此,自然要帮圣上多留些心,好好培养几个得力之人上来,方能守稳元昭江山。”
史开宗听得点头:“你说的,正是老夫心结所在。这都快两月了,军中竟无一人可堪大用。眼瞅着再有五六年的功夫,老夫这把骨头便折腾不动了,总得早早拉扯两个上来才行。”
侯佥笑道:“既然军中无人,大将军何不去瞧瞧今科武举人?明日便是武试,若真能得人,大将军亲自带在身边,也免遭军中那些重利之人的打压。”
“说来也是,老夫竟没想到这一层上去。”史开宗频频点头。“新晋武举人还没见过官场那些污糟事,胸中自然全是满腔的报国心。”
“正是,大将军是过来人,一定明白本心难得的道理。”
侯佥的话,在史开宗心里存了意,次日午后,他便套了马,直奔武举试场。
武举试场设在城北的演武场,元昭重文轻武,但凡能识字念书,普通百姓绝不肯让自家孩子往武举科上走。
前来应试的,不过七人,多半是出身武将世家的子弟,张烈一身黑旧短褂,站在一众暗纹绣金的行衣里面,倒显得甚是扎眼。
史开宗一眼便看到了他,恍然间想起自己当年参加武举科前两月,一家六口连饭都吃不饱。
念着他要参试,不能没有力气,母亲厚着脸面,四处借米,全家都紧着他先吃,他恢复了力气,在武试上一举成名。
后来幸得钱国公赏识,一路提携,如今才能做到宣威大将军。
演武场上已然有武将子弟登场,先耍拳法,后练兵刃。
史开宗静静看了片刻,心思翻涌,对端坐主位的考官道:“今早的兵策卷子可瞧过了?”
武举科参考之人甚少,早上论兵策,下午考拳脚器械,因着考生少,考官们也不愿多费心神,当日便要读兵策,试武艺,选出举子来。
“回大将军,只七份,论策一结束,下官便瞧了一眼。”
“可有奇策?”
“陈将军家的小公子颇有才能……”
史开宗不想听武将子弟的兵策,他们从小跟着自家父兄,耳濡目染,就算没有奇策,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位穿黑衣短褂的,叫什么名字?”
考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叫张烈,听说他三弟张焦有舞弊之罪,眼下正在刑部大牢里关着,只怕他也是个庸碌。”
史开宗略感惊讶,自家兄弟有舞弊重罪,他却半点不避嫌,反而过来应试,难道不怕考官严查他的兵策武艺?
如此想来,此人多半是个有真本事的。
“你把他的兵策拿来,与老夫瞧瞧。”
考官忙对侍从耳语两句,不多时,侍从提了个扁长的箱子过来,考官亲自开锁,取出张烈的兵策,奉给史开宗。
才刚读了个开头,他便大为震惊。
这般排兵布阵之法,怎么同钱国公颇为相似?
他忙问考官道:“张烈从前可曾参军?”
考官一愣:“大将军如何知道?下官瞧过此人自撰的生平经历,说是曾在钱国公的旗下当过小兵,后来又做过一段时日的军师随侍。”
“军师随侍……”史开宗低头回想。“那军师可是魏以致?全家流放漠北,后来又被江首辅洗脱冤屈的那位?”
“正是。”
史开宗沉吟不语,若真是魏以致带出来的人,定有几分真才。
可是此人瞧着已过而立,为何如今才来参试武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