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和你废话,当然也不会不尊重你的意愿,你的案子,我可以一并授理。”
这是黎璃可以做出的最大让步。
“找到那个人就好了,你说对吗?黎律师。”
黎璃疑惑的表情似乎很令他满意,他继续引导着黎璃的心理,诱她说出他想要听到的话。
“朱衍,你不像是一个死了心的人,既然对这个世界还有索取,就不会变着法毁灭自己。”
“告诉我,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黎璃并不愚蠢,她不相信什么所谓的良心发现,尤其是对于朱衍这样的人来说。
朱衍深不可测的笑意越来越浓,呼吸吐纳间的漾濞扶摇攀上灯光下鼻翼的的两侧阴影,捉摸不住地溜走。
“三年前……不,应该是四年前,我把她关了起来,我在那一年里有过多次的犯案。”
黎璃大怵,像盯着疯子一样盯着他。
朱衍突然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身子前倾向黎璃,迅疾而暴躁。
两个狱警见势不妙,冲进来将朱衍按了回去。
朱衍终于笑出声来,笑声在空气中撞击,然后一丝丝碎裂。
众生颠倒,山没了棱,天地也被合上。
“告诉我,她在哪!”
朱衍拼命抠住桌沿,不让狱警将他拖走。
黎璃的大脑彻底崩坏,朱衍的话,她一句也没听懂。
转椅在拉扯间被甩掷在地,朱衍成了被猎人围攻的野兽,用劲撕咬着每一个入侵者,用最锋利的防御的兽爪将他们一个个掀翻。
“求你…”
他突然无比哀怜,在搏击狱警的同时,频繁顾盼黎璃。
黎璃像支雕塑,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直到更多的狱警进来制服了朱衍,几乎是将他四面扣压。
他终于放弃了抵抗,任由狱警用力按住他的头部控在地板上,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零碎的音节,最后的时刻,他仍然坚持在问黎璃她的下落。
黎璃居高临下地看着朱衍,他的面目在此刻无比肮脏起来,连他此时眼角的泪水都是邪恶的,整个连串的行为就是在虚伪地做戏,博不到任何的怜悯。
她轻轻踢开他的手,用她自己也无法描述的讥笑面对着他:“我不知道……”
黎璃的恐惧,来得后知后觉。
她实在是难以置信,但那个名字是那样真实且熟悉,她不知道朱衍是什么时候认出她来的,但之于黎璃,直到现在,那个有关偏执少年的故事才渐渐浮出水面。
就像多少年的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花影沉入水中,却打碎了月的玉盘。
黎璃轻轻抚摸着眼角,那里的痕迹已经看不到,但此刻锐痛的感觉却恍若昨日。
黎璃没有欺骗朱衍,她不知道顾疏桐在哪,明明是尊卑分明的两个人,为什么最终会角色调转。
她和顾疏桐已经没关系了,她遭遇了什么又与黎璃何干?只是黎璃从未想过,爱情会这么快的吞噬掉一个人。
朱衍掉落的一滴眼泪很快地蒸腾在了幽暗的审讯室里,黎璃的手足冰凉,她隐隐知道,这会是她与命运的第二次谈判。
接到派出所的电话时,黎璃正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这样的惊天秘闻把黎璃弄地五味杂陈,施害者变成了最大的受害者,任是哪个伟大的作家,也写不出这样荒谬绝伦的剧情。
老天爷似乎是偏要今天和黎璃作对,让她从一个监狱赶到另一个警局,反正已经够糟糕,干脆就让情况彻底无法收拾下去。
黎璃询问了派出所的一干民警,才找到了带伤坐在角落的洛阳,他整个人看起来阴恻恻的,眉头间积郁着愤怒和惊异,极快地呼吸着,似乎是被某些无法平息的情绪操控着。
洛阳在不断擦着手心里的汗,这是他害怕的象征。
黎璃快步走到他面前,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洛阳大力地拉着往警局外走。
有民警拦住他们,这却招来了洛阳的暴怒。
“我叫你们不要打电话给任何人,你们没听到吗?我们现在必须离开这!”
洛阳从来不会这样歇斯底里,黎璃挣开他的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出什么事了?警局不会现在就让我们走的,洛阳,你差点违法了 ,你知不知道!”
洛阳悲伤的眼神在此情此景下显得是如此怪异,但黎璃清晰地感受到了洛阳眼神中对她的乞求。
他要她离开,一刻也不能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