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褚玄隺的“胡闹”,褚梁婉狠狠发了几天的脾气,甚至到父母的灵位前哭了一场。
然褚玄隺却是空前的固执,丝毫不为所动。非但拒不收回成命,还将“褚乾朗正式成为褚梁婉的童养夫”一事在全门集会时正式宣布,并迅速传至江湖,有几个好事的友派甚至送来了贺礼。
褚梁婉被爷爷的离奇举动搅得乱了方寸,她七岁的心灵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耻。
求人不如求已,只要把那小子赶出百叶门就万事大吉了!
于是褚梁婉气势汹汹的去找那罪魁祸首:“喂!小子!”
站在院子里发呆的褚乾朗微微侧身,俊美的五官,玉白的肌肤,浅淡的唇色,眸色中带了不及掩饰的忧伤,带了蒙蒙水汽般落在他的脸上。
褚梁婉只觉得仿佛刹那间被烟雨包围,不由的怔了一下。
因为身高足足高出她一大截,褚乾朗看着她时低垂了眼帘,长长的睫半覆了墨色眸子,眸色氤氲,百叶门的素袍布衣穿在身上,也掩不住骨子里透出的优雅气质。
褚梁婉的嚣张气焰莫名地就被浇灭了。
褚乾朗并未在意她无理的态度,毕竟这些日子她总围着他打转,二人也颇为熟悉了。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因为看到她跑过来,眼中闪动着愉悦的神情。
褚梁婉无端内疚起来,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要赶人出站的恶人,原本打算用咆哮方式吼出的话顿时细若蚊声:“那个……你、你快给我离、离开百叶门。”
褚乾朗微抬了一下眉,原本温和的眼神迅速的降温,冰凉凉地砸在褚梁婉的脸上,使得她莫名的心慌起来,一时间居然有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
“我不打算走。”他冷冷说道。
“你、你……”她急得嘴巴鼓了起来,结巴了半天,飚出一句巨失败的狠话,“你不走我走!”
“好。”褚乾朗彬彬有礼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褚梁婉呆住,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这里到底是谁的家。她的脸涨得通红,小下巴抖啊抖,眼角飚出两朵泪花。
半晌,脚丫一跺,扭身就跑,一面跑一面哭叫:“爷爷,褚乾朗欺负我!呜呜呜~”
……
此事很快被褚梁婉丢在脑后,因为童养夫褚乾朗很快就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据说是被褚玄隺送到不知哪个友派去拜师学艺,说是为了“互相交流,共同进步”。
日子又恢复如从前,褚乾朗的模样在褚梁婉的记忆里很快模糊,只隐约记得一个神态安静、眼神清冷的家伙,总是理直气壮地“耍赖”气她。
八年后——
百叶门内一处精致的院落里,繁花点缀。
一名少女站在院子当中,薄薄的浅红裙衫腰带束紧,勾勒得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乌发盘成简洁的双螺髻,垂在肩头的散发编成数条细小的辫子,辫梢缀了豆大的珍珠,珠光映得肤色如玉。
她左手捧着一本武功秘籍,右手探指作势,嘴里咕咕哝哝,有一招没一招的比划着。
偶然顺着招式抬起头来,那耀如春华的容颜,与满院繁花交相辉映,一对乌灵闪亮的眸子闪动着碎光,如会君山中最清澈的泉水。
一招“叶舞风动”懒洋洋地探了出去,却没有按图谱收回,而是顺势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宽袖顺着胳膊滑下,露出两截凝雪皓腕,褚梁婉打了个大哈欠,看着手中的秘籍,发愁得眉尖都蹙了起来。
这本令天下武林人士垂涎三尺的武功秘籍,在她的眼中远不如一本艳情野史好看。
院门外忽然跑进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女,眼睛兴奋得闪闪发光,一路跑一路叫:“师姐,师姐!”
“玉姝。”褚梁婉笑眯眯地看着她。
来人是与她最要好的小师妹,进教后也按本教的规矩改了姓名,叫做褚玉姝。
“师姐,我们到后山看桃花吧!”褚玉姝欢快的说。
会君山后山有数百株桃树,花色潋滟,如漫山散落的云霞,美不胜收。
褚梁婉也想去玩,可是——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秘籍,叹口气道:“爷爷叫我今天要把这几页的招数练熟呢,晚上要检查的。那桃花每年都看,也没什么新意……”
褚玉姝神秘兮兮地凑近,低声道:“有新意,有新意的很呢!”
褚玉姝神秘兮兮的表情,使得褚梁婉顿时起了好奇心。她从小就是不安分的,有新鲜事那还管它什么招式检查?
玉手一挥,秘籍丢到廊下暗台上,拉着褚玉姝抬腿就走。
行至桃花深处,愉悦的对话声便自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是褚玄隺的,另一个声音像是来自一名陌生男子。
只听那话音,就如山涧清泉水泠泠落入深潭,清幽悦耳。
褚梁婉和方褚玉姝借着花树的遮掩,小心翼翼的接近目标,轻轻拨开挡住视线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