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辛克礼接受自己有女朋友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整个下午。但是他也仅仅只是接受而已,就像接受今天是个晴天一样。
辛克礼借口头晕要休息,在棺材里赖了三个小时。他先是花了十分钟思考谁是暗算自己的可疑凶手,然后又用剩下的一百七十分钟,思考如何和姜之梨相处。
最终答案是,无解。
这简直是他漫长的吸血鬼生命中遭遇的最大难题。辛克礼仰躺在厚重棺木中,直直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发呆。
直到夕阳余晖透过窗沿折射在他的鼻梁上时,他才慢慢起身从棺材中走出。
“逃避是没用的。” 辛克礼推开卧室门前在心底说。
卧室外的走廊很安静,辛克礼站在门边看了会,没发现姜之梨的身影。
楼下茉莉婆婆和老翁正在张罗晚餐,食物的香气传到辛克礼的鼻尖,他嗅了嗅,恢复了些食欲。
他一级一级沿旋转楼梯走到餐厅,眼光扫过周围,然后漫不经心地在餐桌前停下。
注意到辛克礼的到来,老翁放下手中刀叉,点头说“少爷,您起来了。晚餐将在半小时后开始。”
“好...”辛克礼应着,随手挑了颗果盘上新鲜的红苹果掂了掂,“那个..嗯...她去哪了。” 辛克礼指腹揉搓在苹果表皮,低眉问了句。
辛克礼声音小到老翁差点没听清,他往前凑近一步,躬身问 “ 谁?”
辛克礼不得已抬眼和老翁四目相对说,“我女...嗯..姜之梨,她去哪了。”
“哦,您说姜小姐呀,她在后花园呢。您要去找她吗。”
“不去,我就是随口问问。” 辛克礼将苹果对齐碗碟边缘放下,拍拍手说,“老翁你先忙吧,我出去...转转,等晚餐好了再回来。”
“好的,少爷。” 老翁目送辛克礼往花园反方向走去后继续摆放刀叉。
辛克礼绕过廊厅慢悠悠转了圈,又绕过书房转了圈,却还是觉得闷热。他想肯定是室内空气流通不足,才会让自己伤口难受,于是理所当然地往能呼吸新鲜空气的地方去了。
后花园由茉莉婆婆亲手打理,种有各类应季花草,以及一些魔法草药。此时正是玫瑰盛开的季节,姜之梨隐在一片纯白玫瑰丛中,晚霞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地剪影。
她正哼着小调,伏在花园石桌上在画着什么。
辛克礼跟着她狭长的影子,一步步走入玫瑰丛。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过去,他甚至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
听见辛克礼走近的声音,姜之梨回过头。她的鬓边别着一朵粉玫瑰,是夏季初开的颜色。
辛克礼眼中,姜之梨被柔光包围,宛如一片紫霞。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夕阳把自己的脸晒得有点烫。
“你来干嘛?” 姜之梨问他。
“这是我家后花园,我来散步不行吗。” 辛克礼特地强调了散步这两个字。
“哦。”
姜之梨没多看他,回身提笔埋头画下去。
辛克礼没想到她的态度比之前冷漠许多,他猜姜之梨可能还在生他的气。
通常来说,辛克礼是不会花一点精力在维系人际关系上的。一是无所谓,二是不在乎。他从来不关心别人对自己的评判,别人喜欢或者讨厌,都丝毫影响不到他的生活。但是当这个“别人”是自己的“女朋友”时,情况好像就有些不一样了...
辛克礼站在原地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她的想法。于是他直接来到姜之梨对面坐下,两只手交叠在膝盖处,看着她问。
“你在生我气?” 辛克礼单刀直入。
姜之梨把笔刷放进清水洗净,沾上另一种颜料,平和地说,“我为什么要生你气。”
“因为我不记得你了。”
“哈,这点小事也值得我生气?” 姜之梨抖落笔尖,在白纸上晕开花瓣边缘。“再说,难道我生气了你记忆就能恢复?既然是不可能的事,我又何必搞坏自己情绪。”
“那你为什么对我态度...不一样了。”
“辛克礼,我对你的态度呢,是取决于你对我的态度。”姜之梨停笔,认真说到。“你对我现在没有喜欢的感觉,那我就也得收回我对你的喜欢。”
“可是我说了,你可以让我再喜欢你一次。”
“唔...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做呢?加倍地对你好?付出真心感动你?还是不断追在你身后嘘寒问暖?”姜之梨歪头问他,
“虽然我们是在谈恋爱,也是我先告白的。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得一直讨好你。真正的喜欢是靠持续的共性和吸引,哪怕你没法再喜欢我,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损失。毕竟像我这么好的女生,有的是人追。”
姜之梨自若地舒展开笑容,在辛克礼的沉默中画完下一笔。她清楚地知道,以辛克礼清高的心气,越是以退为进,或许越能让他产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