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这个被大家忽略的老妇人决定做一件大事,她死亡了,这一天是大脑的最后一天,灵魂还有12小时以21克消失。
唐树和曾春来到储存信息的连锁结构里,这里的每一段与情绪勾连的细胞体都是使这位老人记忆深刻的事件,还有一些藏在更深处可以说是被遗忘的细节,爬上滚烫的记忆链,欢乐和炎热漫上心头,这是一个赤脚的小孩,她顶着破了尖尖的草帽走在奶奶的脚后跟,时间一转,她很渴很热、屁股大喇喇的坐在草地上,手里顽劣的掐着植物的根茎,弄得小手粘腻,奶奶从地里抓出一把带土花生,她就穿着开裆裤费力扯那些又小又嫩的吃,连皮都不用拨。
爬上下一个链杆,这里的回忆是冰冷的,一个爷爷一样的人招呼小小的女童过来坐在他的腿上,她坐下去,坏人就控制她的腿,她很不开心的走掉。
情绪带着愤怒,可是温度很低。
下一段,曾春感受到甜蜜,一个清俊黝黑的年轻人出现了,并且幸运的是,女主人公和男主人公两情相悦,他们如同好得蜜里调油,每次下学的,男方就从下学路的另一边提起裤挽跑过来,阳光和水滴都金灿灿的抓住他的衣角。两个人手牵着手坐在夕阳里,女孩还摆着腿。
下一个场景出现,她目睹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成人的爱是恐慌和恶心的,她在夜晚强迫自己睡去。这里的气氛紧张而胆怯,随时颤抖着,男孩带来了一本圣经,她终于缓解那一丝难堪。可是,很快老人的记忆开始出现狂风暴雨,两个甜蜜的情人终于等到可以成婚的年纪,可是长辈的不满终止了它,或许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男人自杀了——
夜晚是很难过去的,圣经说:“请原谅他们吧,苦难才会结束!”
月亮出来了,它温柔的环抱女人,夜晚却没有结束。
第二段婚姻开始了,女人20多岁了,在一家服装厂打工,母亲找了一个资本家的二代,他31了,可是很有钱财,他们成为了男女朋友,在床上翻滚出了小孩,聘礼,唐树差点在这里堕入深渊,这里地震了,被评为工作标兵的欢喜才一瞬,她就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和男人的孩子。
很多人都知道却期待她也装糊涂。
辗转反侧,她去了一家医院旁边开裁装店,生意平平淡淡,可是和家里人没有联系和所有认识的人没有联系,要开店,要种田,忙里偷闲还纳鞋垫子,年轻的姑娘常常来,她们在工厂工作,自己养活自己还做主自己的爱情。她的情绪也是酸涩的平淡。
一个煤炭工来了,经常来看她,有一天,居然送了朵花他,他高高大大又很羞涩,需要她嫁给他,成为他的家人。孩子打过一个,闲话也传过,他表示知道,两个人跑到工厂边卖米去了,生意很好很好,周围人一度对他们风评有嘉。
日子是欢喜的,是回味带来的,经历时或许不这么认为,但是后来为它加码了。孩子,房子,家人都渐渐有了,圣经也丢了,被孩子拿来画画,灰落满了下一段路,这是时代落下来的一点小尘埃,但是把这个家庭打得一无所有。
先是医院拆了,房子被收,孩子上学天天惹事,后来工厂荒凉了,他们买了一个小三轮,去送米到老客户家,再后来,工厂一区没有人住了。这里只有他们,这是20年,从40到了60,孩子不熟成为了一个混蛋,组建了家庭,生了小孩可是不常回来,回来就想钱在哪,这里来来往往的只有载煤的火车。
雪到来了,新春里有其他亲戚来访,子辈的事情他们都当不知道,放放鞭炮也就这样过了,有个侄女问这里可以进去吗?
随着记忆,她打开了工厂的铁门,这里以前有一条常吠的狗的,现在死了,听说是跑到火车铁轨上被压死的,这里以前人都住满了的,现在空空的角上都是青苔,墙皮掉了大半,这里!以前有个女孩带她进来过,这里摆了她的衣架,有好多还是她做的呢,现在这门手艺都忘了,怎么忘了呢,以前还得过标兵呢,吃饭的手艺。
天色落下,最终,一个人的依靠没了,老伴最近一直在咳,她知道这个人要到生命的晚期了,可他还比自己小4岁,怎么会死在前头呢?头发白了,孩子没有回来,弟弟把她送到疗养院了,都是苦命人,他也50多了,还在踩高压电线,好在子女出息,一个考了好一本,一个名列前茅,她常常想为什么上天带给她的孩子是这样的恶魔果实呢,圣经里写什么,她不记得了。这次她怎么原谅自己呢?
她放任了这个问题,渐渐的,她开始不在意护工没有给她洗澡,这次的菜里有她不爱吃的,还有小辈没来看她。
记起来吧,不好或者好的日子。灵魂跳跃了一下,唐树和曾春心头大骇,有东西发现他们两个卑鄙的窥见者了!
一个像鬼的东西从额叶飘来,它不存在的眼睛有如实物正盯着他们,曾春把锁链的纤维体用奶粉罐头的铁片割开,唐树紧紧的抓着飞跃到放映厅。
灵魂漠视着一切,问她:“如果是你,有一天发现自己没有思想与瘫痪无异,没有家人和骄傲,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