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翻来覆去纠结了半宿,思考了半宿,最终决定把找人这事的成功率交给天意,自己负责努力踏遍冰岛的每个角落。
在冰岛选择自己驾车非常危险,它本身交通又不便利,打车费用非常昂贵,七百克朗仅是起步费,从雷市到机场就要一万五克朗。七百克朗,就相当于人民币450块钱。苏停云每次付车钱都感觉是把命交给了司机。
再连续交付了六七次性命后,她发现了大巴车这个拯救世界的英雄,坐完全程竟然都只要三千克朗。
第一周,她拿着林修竹的照片,用着不太熟练的英语问遍了冰湖周围的旅社,酒店。然而所有人都摇摇头,用着好奇的,但更多是善意的目光打量着这位来自中国的女孩。
首战出师不利,这很正常。她又不什么天选之子。苏停云给自己打完气,朝着下一个目标出发,蓝湖温泉。别人在零下的气温里泡温泉,她买了门票,在岸上看着雾蒙蒙的水蒸气。温暖与快乐都在水下,她只能假装优雅地漫步在寒意中。
她一时有点泪无语凝噎。所幸这里人也不多,大家也比都较坦诚,穿着泳衣很好辨认。苏停云逗留了一刻钟,就抱着尚存的决心离开再出发,前往附近的住宿地找人。
可依旧一无所获。
苏停云拍着酸胀的老胳膊老腿,半死不活地趴在旅店床上。猛然间发现了个更悲催的问题,以林修竹现在的别扭劲,肯定是避开了人群行动,那她的前途更渺茫了。失望快从嗓子眼里溢出,她将脸埋进枕头,忍不住地想,要不换个男人算了,干嘛要在这里受罪,她还没去见新鲜的男大学生呢。
可十多天后,她依旧在漫天风雪充满未知的前路上。冰岛的冬天美得原滋原味,资深旅行者会选择呆在温暖舒适的酒店里拿着一杯白葡萄酒,优雅的看外面游客被狂风暴雪吹的到处飞。如若遇到冻雨天,那就是直接进入了噩梦模式。苏停云不仅遇到了,还把自己砸成了高烧,三十八度五。
被病魔折磨好几天的苏停云忍不住抛弃她的教养,对着屋外头来势汹汹的风雪骂道,“我的娘咧,根本不让人活,还不如回去加班。”
也忍不住将这账记到林修竹头上。心里打定了主意,见到他一定要先揍他一顿,方能解心头之恨。
她靠着残存的体力拨打了床头柜上留的诊所电话,好家伙,竟然只能预约到一周后的就诊时间。苏停云莫名就开始想家,脑袋在昏沉中,特别怀念家乡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这里只能围观体内细胞与病毒打架,靠的是超市里的生姜与自力更生的治愈力。闭上眼快进入温暖的梦,鼻涕先她一步被温暖了,她只好从枕边抽出面巾纸,捂住波涛汹涌的鼻子。
期间父母的电话,朋友的电话一个个打来,问她怎么样,要不先回来吧。
苏停云爬起身,瓮声瓮气地回,“我这不是被冰岛的风景迷住了嘛。尤其是火山温泉,这辈子你要是有时间,一定要来看看。哎哟。没事啦。你不打电话过来,我都快忘了找人这回事。我下次一定好好找人。好啦长途多贵,先挂啦。”
身体好起来一点,她就重新启程,这次有了新规划,沿着顺时针走,两天后就能到最北的阿克雷里小镇,然后在镜面湖泊中的追逐北极光。
数九寒天里苏停云快被绝望填满,她也想去见见最壮丽的光。
走在被冰雪覆盖的栈道上,她有一次快被冻结实了,这腿有千斤重,每抬一步都想先喘上个半天气。终于她达到了一座冰屋,也是个网红酒店,专为极光爱好者设计,每个屋子都配备了天文台。
这里也是她在阿克雷里小镇里找的最后一个酒店。虚握着的拳头不禁紧了紧,她拿出照片问前台的工作人员,有没有见过照片里的人。
听完他们否定的回答,苏停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都不想说。她低着头,沉默了片刻,还是礼貌地道过谢,坐到了大厅的角落。
说好的追逐北极光,好像突然间也失去了兴趣。
苏停云机械般地拿出地图,想看看下一个目的地在哪,却怎么都看不清。她在这一瞬间怀疑他们是不是命中注定无法再相遇,这悲伤的阀门一开口,负面情绪像是洪流争相着要宣泄而下。
忽而有人拍了拍她微微抖动的肩膀,指着她搁在桌上的照片,“你在找这个人吗?我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