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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姝轻咳一声:“你知道前些日子我爹被东厂抓走的事吗?”

谢秉安:“嗯。”

蔚姝又道:“那你知道我爹被抓走的这些日子,府上的人皆人人自危,都想逃跑保命的事吗?”

谢秉安强忍着耐性听她废话,声线清冷:“我一直待在罩房未曾出去,不知。”

蔚姝心里了然。

她当然知晓温九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他成日待在罩房,几乎连前院都甚少踏足,她问这些,不过是想把话往正事上引。

见差不多了,蔚姝才道:“昨天东厂的人来了,范姨娘以为他们要来抄家,就与何管家拢了府邸的钱财大箱小箱的塞进马车里,准备今天晚上离开长安城,你猜怎么着?”

她神秘兮兮的看着温九。

谢秉安:……

他皱了皱眉,指腹沾着水在桌上写字,指尖下的力道比往常重了许多。

废话连篇。

说了这么多,还在跟他绕弯子。

见温九不搭话,蔚姝也没多计较,在她眼里,温九这人就是脾气不好,嘴巴毒,性子还冷,但好在有个优点,会在范姨娘的人来欺负她时,帮她欺负回去。

蔚姝续道:“刚刚东厂的潘督史把我爹送回来了,说已经查明真相,尚书府脱离危险了,所以——”话一顿,她笑眯眯的看着温九:“范姨娘的财宝箱子是不会拉走了,肯定会先带回府里,趁我爹没察觉之前,再把财宝入到账目上。”

谢秉安眉峰倏然一皱,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她的意图,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先断了她的念头:“我不干盗窃的事。”

且还是去盗一个妾室的财宝。

蔚姝:……

刚要继续说的话被堵的死死的。

她抿了抿唇,笑道:“温九,我们商量一下,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好不好?你想想,若是你偷走范姨娘的财宝,我爹一旦察觉肯定就会彻查,第一个先查到范姨娘头上,到时候闹起来,我爹肯定就顾不上来寻你的麻烦,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谢秉安用巾帕擦干指腹,语气冷漠又凉薄,毫无商量的余地:“我要睡了,小姐若不想走,我便去外面睡。”

见他真要往外走,蔚姝泄了气:“我走。”

不帮便不帮罢。

偷窃的事本就不光明,既然温九不愿,她也不能强求人家。

蔚姝走出屋子,弯腰捡起地上的灯笼朝前院走去,心里一直在琢磨该怎么让爹发现范姨娘趁尚书府混乱时要卷走钱财离开长安城的事,好让他们二人生出嫌隙,互相猜忌彼此。

她走到前院拐角,还是有些不死心,转过身想再看一眼后院,却被眼前高大的身影吓得浑身一抖,尖叫着往后退去,手里的灯笼也掉在地上,火烛倾倒在纸灯笼上,瞬间燃起了火焰。

“是我。”

谢秉安眉宇微皱,看着火光里照应着蔚姝惨白的脸色,语调又放轻了几分:“只是送你到前院罢了。”

听到温九的声音,蔚姝的理智回笼了大半,她被吓得发抖的身子还有些打颤,软糯的嗓音也带着娇娇的颤音:“你走路都没声音吗?悄无声息的跟在我后面,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她那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遇见鬼了。

谢秉安冷淡道:“抱歉。”

蔚姝紧捏着衣角的双手微微放松,对方才的惊吓还有些心有余悸,也顾不得再想范姨娘的事,低声道:“我先回房了。”

谢秉安看着那道单薄娇小的人影消失在屋外,复而低下头看了眼已烧成灰烬的纸灯笼,冷白的薄唇平抿着,只静默了一息,便转身去往后院。

.

蔚姝回到房里,洗漱过后躺在榻上辗转难眠。

云芝是半个时辰后回来的,叩门进了蔚姝的屋子,把方才的事都告诉她:“小姐,奴婢悄悄跟过去,看到何管家吩咐侍卫把大箱小箱抬进碧霞苑里,碧霞苑外守着两名侍卫,眼睛跟刀子一样利,奴婢找不到机会溜进去。”

蔚姝问:“那范姨娘呢?”

云芝道:“范姨娘去了老爷那,奴婢回来时,看到春香领着好几个大夫进去了,应是给老爷诊治的。”

蔚姝一夜都没睡踏实,一入眠就梦见娘哭红的眼,控诉爹为了贪图仕途,欺骗她的感情,是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梦见舅舅穿着银甲红袍,手持枪戟,要摘了爹的脑袋,为娘出一口恶气。

后半夜她在梦里哭哭啼啼,天亮醒来时,半边枕头都被泪水沾湿。

今日的天有些阴,让人觉得压抑的沉闷,就好像憋在心口的躁意怎么也挥之不去。

哭了一晚上,蔚姝的眼睛有些微微红肿,云芝用胭脂遮了遮,才勉强自然一些。

一清早云芝就去碧霞苑悄悄打探消息,范姨娘一夜未回碧霞苑,一直待在蔚昌禾的青鉴阁,到后半夜,过来的大夫才陆陆续续离开尚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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