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二人回到蓬莱后,没来得及养伤,便上了回程的海船。水上颠簸飘摇,加之本就身受重伤,沈星遥一到舱内,便吐得七荤八素,昏死过去。
凌无非小心翼翼照顾着她,几乎寸步不离。
这日天色阴沉,前方忽然驶来一艘大船,拦住客船去路。十数名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精装汉子拿着大砍刀,翻过船舷跳上客船甲板。一个个膀大腰圆,气势汹汹,眼里冒着森寒的光,显然是群海盗。
“都给我蹲下!”海盗们在水上营生,风雨里来去,做惯了恶事,一上船便娴熟地动起手来。为首那人抱刀立在船头,随行手下则挨个船舱搜过去,将找到的人都押到船头,让他们交出财物,抱头蹲在地上。
此刻,凌无非正怀抱着沈星遥坐在舱内床头,安抚她入睡,并未理会外边的嘈杂。
“这还有人!”一满脸脓疮的海盗踢开舱门,和两个同伴闯了进去。
凌无非漫不经心瞥了三人一眼,不动声色从腰间解下银囊,扬手朝几人抛了过去,正落在最先闯进门来的那名海盗手心。
海盗们将信将疑打开,见是金铤,立刻两眼放光,挤上前来。
这些金子,还是早先徐承志作为补偿给他的。如今还剩下大半,托在手里沉甸甸的。
“拿了钱就赶快滚。别打扰她休息。”凌无非冷冷说完这话,低头望了一眼沈星遥,目光落在她脸上的那一瞬,眸底冰雪瞬间消融,溢满温柔,权当那些海盗都不存在。
“这妞不错!”脓疮脸口水都快流了出来,狞笑着朝凌无非道,“光给钱可不行,这小娘儿们如此标致,想必滋味也……”
凌无非闻言,目光骤冷,不等几人废话完,已然从枕下抽出佩剑,刎过三人脖颈,几乎同时侧过身子,用后背挡住飞溅的鲜血,免得这些杂碎的脏血,污了他最珍视之人的衣裳。
三名海盗还来不及呼救,便相继倒地,了无生息。
沈星遥两手扶在他肩头,艰难扭头,看了一眼几人,不由蹙紧了眉。
“我来处理,你等我一会儿。”凌无非放下沈星遥,拉过软枕垫在她脑后,俯身在她耳畔柔声道。
沈星遥有气无力点了点头。
凌无非翻身下榻,从海盗手中拿回染满鲜血的银囊,揣回怀中,两手拖着三具尸首拖出舱门,走到一侧船舷前,将那几个海盗一一提起,扔入奔涌的海水中。
尸身落水,瞬间便被浪花吞没。
凌无非一言不发,手提长剑走向船头。
海盗首领没能等回手下,却等来个无常。
凌无非如今身手之高,在江湖之上已难逢敌手,面对这些个只懂得三脚猫功夫,成天欺压良民的海盗,简直比切菜还要轻松。一剑下去,便倒下好几个,几乎是顷刻的功夫,便已将那些海盗杀了个一干二净。
他将强盗们的尸首踢入海中,回身看了一眼那些蹲在一旁的百姓,心生怜悯,上前几步伸手搀扶,却见他们怯怯缩成一团,个个露出惊恐之色,向后退去。
凌无非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伸在半空的手,倏地攥紧成拳。
他咬了咬牙,起身决然走开,回往船舱。
所救之人,个个怕他。与白菰村的那帮人也没什么两样。
只是到了此刻,他的心已麻木,不会再痛了。
傍晚,沈星遥睡醒坐起,见凌无非正端着一碗清粥走进舱门,在她身旁坐下,舀起一口吹凉,递到她唇边。
“我休息时,迷迷糊糊听见外面的声音。”沈星遥道,“有两个人从窗前经过,说到你杀那些海盗的事,妄加猜测,指指点点……”
“嗯。”凌无非略一颔首,勉力挤出一丝微笑。
“他们觉得你比那些海盗还要……”沈星遥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清粥,话音轻了下去,“如此抵触,怎么还会给你食物?”
“他们怕我。”凌无非笑道,“当然我说什么,立刻便听了。”
沈星遥瞥见他深藏眼底的那一抹自嘲,忽觉心下抽搐。
曾经澄澈的眸子褪了色,遍染浊尘,不复潇洒。本该属于他的快意人生,仿佛被人夺走,留下滚烫火海,让他赤足去蹚。
“傻瓜,别想那么多了。”凌无非放下汤匙,轻抚她面颊,温言笑道,“你身上有伤,又在晕船,这么虚弱,别总想着我。反正等下了这条船后,也不可能再见到那些人了。”
“若你从来没有遇见过我,是不是能够少受些苦?”沈星遥忽然问道,“就算冥冥之中有所指引,你要走的路,也比现在平坦。没有我在,便不会有天玄教牵扯在内,也就不必遭人污蔑,师门中人也都能好好的。说不准,一开始便能循着那些信件的线索找到陆伯父,省去许多麻烦……”
“可我不想,”凌无非目光躲闪,语气也变得郁郁寡欢,“不想只为了平安无事苟且偷生,更不想一世孤苦。你我早已密不可分,又何必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