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死齐音的是天玄教,不是我们!”江毓高声斥道,“你冥顽不灵,一而再再而三行差踏错,迟早要遭天谴!”
“不必你管!”齐羽骂道,“凭什么你们生来就有好命?凭什么我便注定一世被人踩在脚下?我便不能怨,不能恨,不能让你们也尝一尝我的苦吗?”言罢,一剑决然刺出,直至江毓心口。
“齐羽!”江毓脚下稍迟了半步,被这一剑刺穿胸腔,当即传开一阵剧痛。
他咬紧牙根,身关一拧,强忍疼痛与剑分离,旋即双掌拍上剑身,猛力一折,使剑断为两节。旋即将断剑抛向齐羽。
齐羽挑开断剑,抬眼再望,正见江毓翻过栏杆,飞身往江岸纵去,即刻朝他背后抛出断剑。
断剑破空,不偏不倚,正中江毓后心。江毓发出闷哼,脚步却无迟滞,跌倒在岸上后,又迅速爬起身来,找到藏身角落里的云轩,捏指在唇边,吹响一声长啸,唤来一匹红马,将之扔上马背。
“伯父……”云轩颤声伸手。
“把昭霓找来。你去过一次,应当认得路,”江毓强忍剧痛,“齐羽今非昔比,让她多带些人手,不必考虑其他,只要能救得澜儿性命便可。”言罢,抬腿在马屁股上猛力一踹。
红马半身仰起发出长嘶,撒腿急奔,一路扬尘。
江毓亦已力竭,高大的身躯忽而颓然,重重倒地,激起一片尘埃。
云轩一路策马疾奔,心中悲郁。他虽不会武,却也看得懂眼下局势。薛良玉要只手摭天,便要摒除一切障碍,所有可能成为拦路石的,都不能留在世上。
天下岂有这样的人?世间岂有这么黑的天?
他悲愤不已,却也只能咽下怨恨,马不停蹄来到袁州,向荆昭霓说明情形。
荆昭霓不由分说,立刻带人赶往浔阳,先行潜入白云楼中查看情形,又悄然退出围墙外,回到一行人藏身之地。
“怎么样了?”云轩上前问道。
“她被关在一间新建造的密室里。”荆昭霓道,“蒙着眼睛,封了穴道,看起来……没有外伤。”
“那……那里边情形如何?”云轩神色焦灼。
“能换的人早都换了,薛良玉筹谋多年,早就做足了准备,就算能救到人,也改变不了大局。”
云轩咬了咬唇,神色凝重。
“云公子,你就在这等着,哪都别去。”荆昭霓拍了拍云轩肩头,看着他颤抖的身子慢慢复原,方道,“说好了,这次我们只管救人,不做他想。浔阳局势太乱,谁也无法保证当中有没有其他奸细,只能设法保住阿澜性命。”
云轩重重点头,没有说话。
“还有……往后要好好照顾阿澜。”荆昭霓又道。
“不必你说,我都会的。”云轩两眼含泪。
荆昭霓重重一点头,待人转身走远。
正值夜里,月上中天,照耀千里。
可这一瞬的光华,很快,便堕灭在重重云幕里……
楚天沉沉,暗夜茫茫。
凌无非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依稀记得回回醒来,都是因为毒发。
每日的饭菜里都有穿肠箭。到了傍晚,吕济安又会送来汤药,只有半副。
饭菜不能不吃,汤药不能不饮。不吃饭会饿死,不喝药,又会加速毒性发作。日日服毒,日日解毒,一日毒性更胜一日。
可这药也古怪得很,毒性虽重,却不会显现病容,不发作的时候,模样看起来同正常人没有两样,只是丹田气弱,难以动用武功。
简直生不如死。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猛地呕出几口鲜血,虚弱地支撑着身子坐起。他感到人中又被一片暖流糊住,随手抹了一把,手心已是一片猩红。
凌无非捂着口鼻重重咳了一会儿,忽而惨笑出声。
自己怎么就落到这般狼狈境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他又执拗着不肯放弃,想着唯有这条命在,才有微茫的机会逆转局势。
尽管这种想法,如今看来几乎已不再有可能。
他见不远处的桌上摆着一只茶壶,也不知有没有水,便扶着床榻,翻身下地,缓缓挪步过去,却觉脚下绵软使不上劲,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有什么吩咐,不叫下人去做,还要自己亲自来?”薛良玉推门而入,语气一如既往平淡。
“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凌无非坐在地上,平静问道。
他的心绪,早已掀不起半点波澜。
“不必着急。”薛良玉道,“近日浔阳发生了几件大事,贤侄你一定很感兴趣。”
“浔阳……我师姐?”凌无非蓦地朝他望去,“你做了什么?”
“哎,话不能乱说,”薛良玉道,“是齐羽叛逃,纠集不少江湖败类,杀了江毓父女,推江佑坐上白云楼主之位。”
“薛良玉,你……”凌无非一时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