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胸腔大力起伏,浑身颤抖不止。
“哦,对了,”薛良玉在他身旁蹲下,道,“齐羽打算肃清一遍剩余的分舵,在此之前,就已将袁州和宿松县的两拨人,杀得干干净净。”
凌无非双唇颤抖,忽然一动也不能动。
他恍惚想起,宿松县的梁徂徕,似乎还有个小孙女。
豆蔻年华,天真可爱,生来便有一副侠肝义胆,会眨巴着眼睛,喊他和沈星遥一声哥哥姐姐,还拍着胸脯,说将来长大,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
可这些豪言壮语,却只能随着这条年轻生命的逝去,埋没于尘土。
想着想着,他不觉两眼泛红,合上双目。
两行清泪顺着鼻翼滑落,无声无息。
“要成大事,便不能过分仁慈。”薛良玉轻轻拍着他肩头,说得云淡风轻,“看看你现在这样,像什么?”
“像薛庄主这样的人,自然是不会明白。”凌无非咽回眼泪,尽力压下愤怒,话音却仍有些颤抖。
“我不必明白。”薛良玉双手负后,挺直腰杆,道,“至少成王败寇,已成定局。”
说着,他顿了顿,眼底浮起一抹得意之色:“好好看着吧,接下来,会更精彩。”言罢,即刻走出门去。
凌无非黯然望向窗口,一言不发,忽然又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还回来干什么?若想要我的命,只管拿去。”凌无非道。
来人在他身后蹲下,递上一张字条。
凌无非低头瞥了一眼。
“已取药蛊解毒,平安无事。”
这八个字,出自夏慕青之手。凌无非愕然回头,正对上朔光的目光。
“情势所迫,不得不伪装投诚,还请少掌门见谅。”朔光碾碎字条,散为齑粉,抛在地上,“不知少掌门还记不记得,很小的时候,曾有一回,属下中了蛇毒,是夏公子不顾自身安危,救下我性命。”
凌无非怔坐良久,方缓缓开口:“你一直记得此事?”
“是。”朔光道,“救命之恩,当以命相报。只是……您想想景拓,至死都无人好好安葬。”
“我明白了。”凌无非不咸不淡应了一声,低下头去。
“会有机会的。您要相信,所有不愿受掌控之人,都在尽力而为。”朔光说完这话,又在屋中待了一会儿,方才离开。
凌无非仍旧不言,只轻阖双目,靠在床沿。
仿佛只要闭上眼,听不到,看不见,这尘世的黑暗,便通通与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