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身着紫绡广袖曳地裙,趁众人不注意,靠着衣袖的遮掩虚虚拢着手去捂小腹,朝坐在上方的白氏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可白氏只顾着观察卫琛,并未瞧见面色发白的女儿。
对卫琛一番打量后,白氏觉得他举手投足间气度非凡,不像是寒门举人,倒像是世家大族中的勋贵公子,便忍不住问起了他的家中情况。
袁邺是读书人,又自诩清臣文士,自是不屑打探卫琛家中情形,只略问了问他师从何人,治学之道等问题,见卫琛谈吐不凡,便顺便用前几日翰林院那帮老学究给率性堂出的考题拿来试探卫琛。
没想到卫琛能见微知著,简言扼要的扣题将其抽丝剥茧侃侃而谈,可见此人学识广博并不在率性堂精育的监生之下,更因为身处民间,与疾苦相通,所言之意让人不得不为之沉思……
况且,这举人回答白氏的问题时有条不紊、通身谦和的气度,实在是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
袁邺见白氏问个不停,只得沉声打断道:“好了,此事从长计议便是。”
看着笑意僵在嘴角的白氏,卫琛也低头敛眸说了句:“袁大人说得有理,在下这就回去准备。”
说完,他看了一眼面白如霜的知宁,便要行礼告辞。
“等等。”白氏大方发话道,“夏举人难得来府中一趟,宁儿带他好生参观一番吧。”
袁邺正要反对,却被白氏的眼神瞪了回去,在人前不好与白氏争论,袁邺放下手中茶盏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起身往里间而去,白氏紧随其后,不忘给知宁使了使眼色,让她好生招待客人……
知宁也有些茫然,这举人似乎给她父亲母亲下了蛊,怎这会功夫,竟双双拜伏,真令人匪夷所思。
“袁小姐。”卫琛压低声唤道,“在下确实该回去了。”
不知是不是知宁疼得有些迷糊了,听到这低缓清润之音,倒显出几分温暖的感觉,令人有些想要靠近。
“不急,既然母亲发了话,我便领你逛一逛吧。”
知宁起身,坠痛之感时有时无,现下还算轻松,便打算领着他粗略一观,弥补今日他在外等候多时所缺失的礼数。
袁府宅院低调文雅,亭台秀气,檐飞画角,华庭阁楼临水而立,一池烟水澄如白练,周边是幽篁竹径,偶有侍女路过,温声软语给知宁见礼。
知宁一一回应,不见有耐烦之色。
此女也算教养得宜,卫琛心中想道。
“观庭院布局,有江南水乡之风,令尊好雅兴。”
卫琛负手凭栏而立,眯眼远眺。
缓缓踱步而来的知宁与他在宅院外行走半天,凉风拂面,腹中有些不适,半道嘱咐依雯去替自己到伴月阁拿条披风来,眼下看见冰冷的池水更觉得身上寒意阵阵,愈发难受。
她往廊柱内移了移身子,隐忍着疼痛解释:“家母来自江南,家父只为投其所好而建。”
“原来如此。”卫琛吐字低沉,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但知宁眼下不欲深究细问,小腹抽搐感愈发强烈,形同刀绞,腰肢酸胀无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知宁扶着廊柱躬下了身子。
发现她状况不对的卫琛迎上前两步问道:“袁小姐这是怎么了?”
“有些腹痛,不碍事。”知宁紧绷的身体在张嘴的顷刻间便感受到了葵水的降临。
她此时站在卫琛的面前,脸色骤变,羞臊难堪,只得慢慢地蹲在了廊柱之下,将头深埋进衣袖闷闷道:“我突然有些身体不适,夏举人不必管我,沿着大路往南侧走便直通府门,今日招待不周,请见谅……”
知宁不便再带他逛袁府的园子,只能支开他,再让依雯过来接自己回伴月阁。
可是等了半天他都没有吭声,知宁从衣袖中抬起小脸,见他立在自己两步之外,低头注视着自己,面色有些犹豫不定。
二人就这样对视了一眼,他似下定决心一般,继续向前走了两步拱手道:“得罪了。”
未等知宁反应过来,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卫琛便将她抱了起来,她惊呼一声环住了他的脖颈。
“你……”
她甚至忘记了腹中绞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袁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合约也作不了数,对在下来说有所损失,还请袁小姐担待一些,告诉我该将袁小姐送去何处?”卫琛挺着身躯,让自己尽量与知宁保持合理的接触。
知宁为了让自己不掉下来,双手也不敢松动半分,微微垂首:“去伴月阁,往西穿过月门即可。”
“好。”
卫琛应下后便迈开了步子。
青衫直缀之下传来“咚咚”心跳声,平稳有力。
知宁还是第一次和男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有些难以为情,只得低垂着头颅,露出一截粉颈。
怀中人很轻,一股清甜似有所无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