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如鸦羽般的一句话,让屋子里的人面色都沉寂了下来,只有阿吉饮酒的脸庞带着些许兴奋的情绪。
以后这位仙女姐姐就是公子的夫人了,这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啊!他本以为公子要去的是依雯那个暴脾气的丫头,还替自己今后的生活担忧了一把,可没想到公子娶的竟是仙女姐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家公子,却发现自家公子仍然是那副沉静无波的模样,如墨般漆黑的眸中似乎要将人深深吞噬,他不由地低下头,不敢再打量卫琛的神色。
杨三斗见卫琛没有出言反驳,连带眉梢都带着一丝得逞之意,他转过头清了清喉咙,面向知宁一本正经道:“这伤势实在算不上轻,恐怕伤及脑髓,轻则血淤凝滞,头疼难忍,重则脑部溢血,猝然昏倒,甚至难以苏醒,犹如活死人般无知无觉。”
杨三斗提着一口气迅速的将话接着说完:“为今之计,就是这夏公子不宜再轻易移动,应该卧床休息才是,当然,再饮些药汤效果会更好,只消三日便能调理回来。”
“活死人?”知宁诧异,竟会如此严重么?
卫琛此刻以手支着头听到杨三斗的胡话有些无奈,可落在知宁眼中便就是一副头疼难忍的样子。
这位杨大夫不愧是神医,竟说得如此准确!
“那麻烦杨神医开好药方子,我遣侍女前去抓药。”知宁起身递上纸笔。
“不用如此麻烦,我这药箱里什么都有,现在就可以架炉子熬药了。”
杨三斗胸有成竹打开药箱,一边冲知宁比划着手指头微微一笑:“先同夏夫人说好,杨某与人看诊的诊金是寻常大夫的六倍,先收银子再出药,夏夫人可有异议?”
“六倍!可是你前几天不是说三……”阿吉正要跳出来反驳却被杨三斗迅速上前一把捂住了嘴,咬牙切齿小声道:“今日你家公子大喜,什么都要讨个好彩头,你给我闭嘴。”
阿吉被捂得严实,只发出“唔唔唔”的声音,两人扭打在一起,倒显得房中热闹起来。
卫琛脸色愈发难看,正欲出言制止,知宁抢先朗声回道:“杨神医说得对,今日是喜日子,六六大顺,杨神医且随我的侍女去取诊金吧。”
杨三斗这才放开阿吉,顺手在阿吉的衣衫上擦了擦手上蹭上的口水,也不顾卫琛想要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笑嘻嘻地提着药箱跟在依雯身后去外面取诊金开药。
“公子……”
阿吉有些委屈,这杨神医是阿吉在城外蹲守了好几天才将他请回来给雁书治伤的,但此人泼皮无赖,虽然医术高明,但眼中只有那黄白之物,连日来不知有多少银子都进了他的口袋,眼下当着众人面前狮子大开口,堪比地痞流氓,实在令人牙痒。
知宁复又坐了下来,似有些疲累般揉了揉额角,对依夏使了个眼色,依夏便板着脸上前扯了扯阿吉的衣袖,将他带出了喜房。
“依夏姐姐,公子的伤还没处理好呢。”
依夏轻轻关上房门嗔了一句:“用不着你担心。”
夜渐深,寒梅暗香欲染,丝丝缕缕缱绻渗入门窗之内,与室中香炉相融,独有一股清孤之感,窗柩上如金风玉露般的两个身影相对而坐,客气又疏离,与这房中鸳鸯交颈、龙凤呈祥等物什格格不入。
“杨三斗医术虽然高超,但是言辞难免有夸大之嫌,袁小姐还是莫要放在心上。”
房中只剩他二人,卫琛坦言:“诊金,我自有办法让他归还。”
知宁听完未发一语,抿了口茶水,低垂着头,露出纤细修长的粉颈,柔嫩又脆弱。
“清泓。”
她赧然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绵软,如化成了凝稠的糖水糊在卫琛耳边,再也听不见房中喜烛燃烧的“噼啪”之声。
“我记得,父亲这样叫过你。”知宁连忙提高声量解释。
“是。”卫琛颔首承认。
“你我立下三年婚契,有些事情还需进一步言明,我……”知宁顿了顿,“夫君二字,我有些叫不惯,今后人前便唤你清泓可好?”
清泓,是卫琛本人的字,说来也巧,这夏淙还未及弱冠之年便跳了河,家中只一病母,并没有稳重的族老宗亲为他取字,所以他仍对袁邺言明属于自己的表字,也算是在这人世间让卫琛这缕残魂有所寄托。
卫琛并没有反对知宁的话,这场交易本就是他尽得便宜,“依袁小姐所言。”
“嗯,成婚匆忙,之前未来得及将契约条呈细细敲定,我想拟个文书事项出来,今后你我也可安然度日,你意下如何?”
知宁商量的口吻循循善诱,让卫琛眯起双眸认真审视起眼前的少女来,她到底又在打什么算盘……
“自是应该。”
“那这第一条,还请夏公子谨遵医嘱,莫要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三年之期才刚刚开始,若是他真像那位杨大夫一般所说,稍有不慎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