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注意跑到门边,将公子的话传达后,脚底一抹油溜走了。
杨三斗懒得去追他,眼下清梦以扰,他便起身穿衣去寻卫琛。
西边的院落中清幽僻静,不像喜房那边寒梅竞艳,丫环仆妇环绕,此处院内只栽着几颗劲松,点衬着这一片空旷,“望斋”这两个大字倒是书写的笔走龙蛇,有大家之范。
杨三斗摸着下巴思索,若是卫琛自己来题字,想必也不在其之下。
“还要我请你进来么?”里间毫无感情的声音透过房门传来,杨三斗“啧”了声踢开了门,嚷嚷道:“我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替你救老母折腾半宿,一大早的你连个好觉都不让我睡。”
他不满地抱怨,眼下青黑尽显,足见他昨夜确实辛劳。
卫琛在堆积如山的书案中抬起头,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说,你昨夜给我配得什么药?”
杨三斗枕着手躺在一旁红木榻上,半眯着眼睛回答:“洞房花烛夜,你却平白伤了脑袋,我怕你心有余而力不足,给你配了鹿茸、黄精、当归,除了补血益气,还能壮阳补肾,用得都是……”他话还没说完,“咻”的一声,一支狼毫朝他脸上飞了过来,杨三斗反应极快,猛然坐起身,却还是被狼毫砸中了头。
“嘶! ”他痛呼一声,揉着额头指控:“打人不打脸,卫琛你不要太过分!”
卫琛眼神犀利:“是你自找的。”
狼毫掉落在地,碎成两截,杨三斗的额头肿起了个大红疙瘩,他睡意全无,行至卫琛面前侃侃而道:“我这是为了帮你,从哪里摔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成也女人败也女人,眼前这位还是位绝色,我不信你不动心。”
“若是你这次又因为女人失败了,你觉得你还有什么价值?”看着杨三斗张扬的神色,卫琛只微微掀了掀眼皮,“我的价值,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呀,卫三公子,你那小跟班现在连我都打不赢咯。”
杨三斗尖酸的话语中暗含了些许惋惜,想当初他刚结识卫琛的时候,他如丧家之犬一般到处寻找庇护之所,是卫琛拉了他一把,他嘴毒心硬,坚决不肯欠卫琛人情。
但彼时的卫琛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只想要他臣服,每次看他犯倔,都让雁书把他收拾的妥妥帖帖,不敢有二话,如今看这对主仆大势已去,他难免要感慨嘲弄一番。
卫琛脸色平静无波,提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杨三斗有些想不通,为何重生到别人的身体后,这人养气的功夫直线见涨,难道这具身体中还融进了这书生的灵魂?
被自己想法下了一跳,他不由认真打量起卫琛来,要说这具皮囊与卫琛本人倒是真有些不相上下,再看这神态嘛,一情一状都与卫琛习惯相似,不说话的时候面色沉静如水,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似乎察觉到杨三斗不善的目光,卫琛凝神望来,杨三斗赶忙转移视线,东看看西摸摸,他知道卫琛今日叫他来想必不是只为了听他嘲弄之言。
“你将此图印成令牌分发下去,助各支系的人隐匿踪迹。”卫琛甩给杨三斗自己方才所描画好的纸,对他命令道。
纸上图案复杂,构造毫无规律可循,但点线之间却又赫然连成一片,杨三斗疑问:“这是什么东西?”
卫琛淡淡开口:“江南白氏的商徽。”
杨三斗神色严肃了起来,移至光线透亮之处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有些不确定:“我们仿造了许多份皆与原版有所差异,屡次被人揭穿,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你这一版能保证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听到卫琛这四个字一出口,杨三斗将画纸折好放入贴身胸膛之中,口里念念有词:“还不是拜你那好大哥所赐,派去搜寻的人手越来越多,若不是斥候们得力,龙骧军迟早被他收入囊中。”
杨三斗自顾自斟了盏茶,浑然未觉当他说出卫廷所作所为时,卫琛眼中暗含的杀机。
卫琛拂开面前书页慢条斯理道:“若是他一个人,倒不成什么气候。”
“你是说……”杨三斗被他此话一勾,心领神会与他对视一眼,正要接着将话说完。
卫琛突然露出警惕的眼神转头看向门外,杨三斗才注意到外头有动静传来,他飞身跃至门前大声喝道:“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