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衣是喜欢坂田先生的对吧?”
说这句话的正是撞见橘芽衣躲在门后掉眼泪的冲田三叶。
她双只手捏住被子的同一侧,闭着眼睛,乖乖巧巧的样子。
但是被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女孩子撞见自己哭泣的模样,甚至还像这样直接点出了自己的少女心事,橘芽衣还是难免感到了羞赧。
她钻进了被窝,声音闷在被子里,瓮声瓮气。
“被你知道了呢。”
“果然表现的很明显吗。”
“可能是这样吧,至少对于能够理解这份心情的人来说,一定是很明显的。毕竟,就像是看见了自己一样嘛。”
闻言橘芽衣从被子里又探出了半张脸。
“这种说法,三叶也有喜欢的人吗?”
“嗯。”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不过已经被拒绝了。”
她在说这话时,脸上仍是她招牌的笑眯眯的模样,声音教橘芽衣辨不出分毫情绪。
“三叶……”
橘芽衣已经完全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侧着身体看向冲田三叶。
“让你担心了?没什么的,我其实有那种预感,只不过,只不过是……”
“我很害怕。”
“害怕自己被他们抛下。”
“多年相依为命的弟弟,道场里照顾着我们姐弟的大家,还有,第一次动心喜欢上的人……”
“我很害怕自己被他们抛弃在乡下,被他们抛弃在过去。”
“但我知道我留不住他们的,他们就像是第一次振翅飞向天空的雄鹰,有着他们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情……所以,我也不能去挽留他们。”
“我啊,提出来想要和他们一起来江户。”
“这真是一个非常任性的请求……”
“以我这幅孱弱的,时不时就犯病的身体,只会拖累他们,绊住他们前进的脚步。”
“所以被拒绝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那之后,他们就都离开了,只留下永远停在原地的我。”
橘芽衣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无须给出什么反应,只需要当好一个倾听者就好。
“芽衣,我很早就知道你了。”
如果说前陈的内容只是一个人的过去,那么这一句话,便是连接倾诉者和倾听者的开始。
“江夫人是在某一天突然出现在武洲的。”
“她一个女人,来自外地,孤身一人,却凭借自己的本事站稳了脚步,没人去招惹,甚至反而还可能有求于她。”
“大家都被她的外表欺骗,低估了她的实力呢。”
“这样的江夫人,我很敬佩她,也很向往她。”
“嗯,因为一些契机,我结识了江夫人,她对我们姐弟很是照顾,弟弟走后,应该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她主动提起了她的过去,她提到了你。”
“江夫人说,因为在这个世上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所以你的出现,她是真的感到了开心。”
“但是……她在怀孕时患上了被害妄想症。”
被害妄想症?
橘芽衣精神一振。
“她说那段时间,她成日都担惊受怕,睡也睡不好,总是觉得整个世界都要伤害她,时间久了,精神也变得不太好,时而焦躁,时而抑郁,有时认为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有时却又认为……是夺走自己生命的恶魔。”
“但她还是坚持生下了孩子——唔,可她同时又因为产后抑郁,觉得自己的状态无法好好照顾自己的孩子,于是……”
冲田三叶止住了话头。
“抱歉,这些话听上去很像是在为她辩解吧?”
“说这些话可能让你不太好受,她应该也没有和你提起过,但我想你需要知道这些。毕竟,无论你怎样想她,至少,都应该在多了解她的情况下作出选择吧?”
“虽然……这段经历也只是我从她那里听来的,她的一面之词,但我想……”
冲田三叶沉默了一瞬,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那样的表情,是说不了谎的。”
“我听过她提起你。”
“说你有一双特别的绿色的眼睛。”
“说你不爱说话,但喜欢听她唱歌。”
“说你喜欢扑蝴蝶。”
“说你喜欢盯着院子里的橘子树。”
……
“她说了好多好多,关于你小时候的事,所以我想,她一定很想很想你,却又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都在回避你。”
“因此,在十四郎的信件送到她手上时,我鼓励她来找你了。”
“咳咳咳——”
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仅是听着声音都已觉得难受,仿佛没有一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