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找到了离慕容府最近的一家客栈。
正值七月,炎炎盛夏,热气蒸腾。路上的行人只穿着薄薄的衣衫,卖西瓜的大叔敞开着外衣,露出半个汩汩流汗的胸膛,热情接待着他案板前络绎不绝的客人。
她从客栈出来,走到大叔的面前,大叔正在笑呵呵的回应着每位顾客,看起来一副朴实的庄稼汉模样。
“你这西瓜怎么卖?”她指着已经切好的一牙西瓜问道。
大叔挥舞着手里的蒲扇驱赶热气,回道:“十五文。”
她许久没出来买东西了,一般出城买东西的活她都会交给花满城的人去做。她继续问:“十五文一个?”
大叔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十五文一牙啊,姑娘,你以为现在还是十年前的物价吗?”
她扯出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从口袋里掏出十五文钱买了牙西瓜。啃完清甜的鲜红色西瓜瓤,随手将西瓜皮扔进了一旁装载西瓜皮的车上。道了声谢后,她回到了客栈,洗漱换衣补妆,一样没落。抱起她的琵琶,往前面的慕容府走去。
传闻慕容澈是蜀国最令人畏惧的王爷,因为他喜怒无常的性子,除了那些缺钱或者想攀高枝的姑娘,好多家世不错的漂亮姑娘都恨不得离他八百丈远。
蜀国物产丰富,却物价颇高。最近慕容澈想招一位乐师,给的酬劳不少,但是能对的上他胃口的,很少。
一阵悠扬婉转的琵琶声从慕容府里传出,放眼望去,蔚蓝的天空下,慕容府宽敞的花园中有八十五位乐师正在排着队。梁西慈站在队伍的后方,仔细听着前面的动静。
慕容澈靠在长椅上,伸出白皙修长的右手揉了一阵太阳穴,终于他忍不住体内的暴躁,拿起桌案上的酒杯奋力砸向地面。瞪着眼前的乐师,吼道:“弹的什么东西,如此阴柔缠绵!”
正在奏乐的乐师,犹如惊弓之鸟,被吓的停止了演奏。看着碎在自己面前的杯子,她肩膀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头埋在胸前,不敢和这位凶如猛兽的王爷对视,害怕自己的下场如同这酒杯一样,粉身碎骨。
“下一个!”慕容澈挥手让乐师退下,下一位乐师接着上场开始弹奏一曲。
这位乐师以为慕容澈不喜欢听温柔风的曲子,她决定弹奏一首铿锵有力,充满气概的曲子。曲声响起,犹如一位铮铮铁骨的将军正在奋勇杀敌般振奋人心。
在后面的梁西慈听的真切,忍不住笑了一下,心想:如此慷慨激昂的曲子慕容澈真的会喜欢么?
果不其然,慕容澈又暴躁起来。怒砸了一个酒杯,道:“你是在弹奏什么入阵曲,让本王带兵杀敌吗?”
这位乐师也抱着自己的琵琶,怯怯的走下台。接下来的这位乐师,弹的曲子,如悲如慕,如泣如诉,凄凄惨惨戚戚。听起来是很悲伤的曲调,就连慕容澈的贴身总管詹耀天都差点掉下泪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脾气飙升,抄起桌上的酒壶便狠狠摔在地上,呵斥道:“滚,本王还没死呢!”就这样,她如前几位乐师一样被淘汰了下去。
此刻的慕容府,鸦雀无声,针落可闻。如此性情不定,易怒暴躁的王爷,难怪异性缘不好。
后面排队的乐师,有自知之明的已经自动离开了这里。相继离开时,有两位乐师开始交头接耳:
“王爷府里的乐师真不好当啊,看来这银两不是好赚的。”
“没想到那么英姿飒爽,俊俏的王爷,居然是个暴性子。”另一位乐师也跟着吐槽。
眼看着府里的乐师渐渐离去,从八十五位,变成了五十位,在从五十位,变成了二十位。最后只留下一位,梳着十字髻的梁西慈。
梁西慈壮着胆子,抱着琵琶,款款走到台前,坐在圆椅上。开始她的弹奏,曲声轻快悦耳,刚柔并济。如清晨的阳光,春日的花香。让人听了舒心欢愉,瞬间忘却所有的烦恼。
紧皱眉头的慕容澈,瞬间不那么暴躁了。他开始打量起这位乐师,身姿轻巧,眉眼美艳,鼻峰高挺,双唇似桃花般颜色,脸型流畅,面容亲切,眼神却透着一股坚毅。慕容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是他活了二十六年见过最美的女子。
梁西慈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临时抱佛脚的她,担心自己乱了节奏,她眉眼低垂,凝心聚神,努力找到节奏感,认真弹奏。她真正算是能在这位王爷面前顶住压力,不怕他的乐师了。
慕容澈不禁莞尔,这小丫头倒是有趣,待她演奏完毕后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心里很镇定,毕竟自己在江湖上行迹多年,经历过很多生死。但她仍然装作一副害怕他的样子,低头回道:“梁西慈。”
慕容澈从榻椅上走下,梁西慈只觉得有股熏香袭来,是荔枝制成的,淡淡的,一点也不呛人。
慕容澈看着她圆润头颅上的墨发,道:“本王有那么可怕吗?你都不敢抬头看本王一眼?”
她心想:王爷让我抬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