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文三十一年冬,黄道吉日。
帝都主街人群熙攘,摩肩接踵地挤在道路两侧,伸长脖子翘首以盼,按理说,这是大溯的中心地带,每年各种盛大的婚事数不胜数,早就不稀奇了。
但这一次也有些不一样,首先这男女双方在这帝都都是出了名的人物。
青梅竹马,男才女貌,如今一方已经败落,另一方却是不离不弃始终如一。
和前些日子坊间广为流传的话本上写的几乎一模一样。
今日是应氏子和永安郡主大婚的日子,迎亲队伍的两边站着的都是应家的人,沿街分发喜饼,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嚯,瞧这排场,当日寿安郡主的都比不上吧。”开口说话的是个人到中年的商贩,留着一小把山羊胡,眼睛滴溜溜地从迎亲的队伍上面扫过。
接话的是个身着棉麻长衫的男子,年龄看着不大,外头还套着个毛马甲,冷风里头还挺保暖,听身边那山羊胡子说话就挺不服气,顶了一句,“这怎么说的,永安郡主也是郡主啊,难不成人家的排场就合该比寿安郡主小?”
山羊胡笑笑,眼睛一瞥身边这年轻人,“你不是帝都人吧?”
年轻人脸上是被人看穿的尴尬,“就你懂得多。”
“诶诶诶,年轻人说话怎么这么冲,我比你多吃了几年盐,也就知道得稍微多那么一点点。”
周围的老百姓也都竖起了耳朵,也不是所有帝都本地人都有闲工夫去探听这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事情的,但如今这八卦撞上门来了,哪有闭耳不听的道理。
“这两位郡主可是大不一样。”
“寿安郡主是一出生就被陛下亲封,生在长在陛下身边,而这位永安郡主的封号却是她外祖母端敏长公主给她求来的,只有封号没有封地甚至连宅邸都没有,空有名头罢了。”
席聿隐在人群之中,听着身边人聒噪喧嚣,尽是些议论婚礼排场、家世权力的,突然就觉得厌烦。
自从那一日确定宋云澜也是穿越而来的之后,他就对这场婚姻的态度有了转变。
这应徽之虽然长相家世都不错,但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个封建社会的余孽,哪里能配得上宋云澜。
若是两情相悦,倒也罢了,但宋云澜又对这个应徽之没多少感情。
“走吧。”席聿最后瞥了一眼那身着喜服骑着高头大马靠近的男子,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就带着手下的人走了。
宋家大门口,宋昙燕看着身穿嫁衣的妹妹被甄亦启背着上了花轿,忍了又忍,还是落下泪来,旁边的新竹赶紧拿了手帕出来,“小姐,大喜的日子,可别哭了。”
这样的日子,她应该要开心的,可她又愧疚又害怕,愧疚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要不是甄亦启在,这场婚事可能就要靠新娘自己来操办了。
害怕,自然是以后这宋家就只剩下她一人了,她要一个人撑起宋家了。
耳边是欢声哭声议论声不停,趴在甄亦启的背上,宋云澜透过红色绣花的盖头,依稀还是能看见外头模模糊糊的人影。
人影幢幢,盯着看甚至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宿主,两辈子第一次结婚,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还好这两辈子也就只结这一次婚了。]
所有的流程宋云澜早就牢记于心,一步接一步,并不担心错漏,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儿,这自己走一遍流程就知道有多繁琐了。
应弘看着眼前被夸赞是一对璧人的新郎新娘,脸上挂着笑意心里却在叹气。
只希望,他这小曾孙以后能如愿以偿吧。
等到应付完宾客,这一场喜事终于散了场,已然是后半夜了。
应徽之回到喜房的时候,看见自家的下人丫鬟们都在门外站着,并没有在里面伺候,也没开口问,思绪一转就知道是谁吩咐的。
推开门进到房间里面的时候,发现宋云澜头上的喜帕已经掀开坐在桌前吃东西呢。
她似乎很少化这样浓郁的妆容,眉眼之中的淡漠被化解了几分倒显出几分温柔情意来。
宋云澜抬眸看应徽之,歪了歪头,发间珠钗之间发出轻微声响,“外头都结束了?”似乎比她预想的早了许多,也少了点环节吧。
应徽之嗯了一声,不知所措地举了举右手,又讪讪地往后退了两步才找到一个习惯的距离和宋云澜对话,“劝酒的闹洞房的一群人呢,还好有甄兄...还好有舅舅帮忙,才把那些人都挡回去了。”
“你这酒喝得有点多,”宋云澜放下筷子之后耸了耸鼻子,即便隔着点儿距离也闻见了,“仪彩,去煮点醒酒汤吧。”
“不用了,”应徽之整个人明显处于十分飘飘然的境地,但这是因为他今日心情好,“实际上我没喝多少,是曾祖教我的,往身上倒些酒,装醉会更像。”
对于这样“聪明”的做法,宋云澜失笑,唤了仪彩进来,让她先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