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聿持刀的手颤抖得可怕,用尽全力却再也无法前进一分。
捏住他手腕的不是别人,正是距离他最近的宋云澜。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宋云澜,手上传来的气力做不得假,“你...”
可笑他竟然一直以为她手无缚鸡之力,他还一直奇怪,宋云澜究竟是如何将堂溪香救回,每次问起这件事情,宋良都是三缄其口,后来席聿甚至做了十分下流的猜测。
席聿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眼前的这个人,他总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现在却发现他对她好像一无所知。
“啊——”激怒之下,席聿往后抽回匕首,随后又用力想要刺下去。
咻,咻咻——
一声接一声破空声传来,一箭扎进了堂溪莫的左肩,一箭扎进了他的右臂...
被惯性所左右,席聿被箭矢推着退后了两步,再也没有力气握住手中的匕首。
匕首嘡啷一声落在地上,破空之声稍停。
随即席聿也向前跪倒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血沫从他的嘴里喷出。
“怎么带了这么多人?”宋云澜问的是堂溪莫,眼神却看向在地上挣扎的席聿。
堂溪莫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已经到了他睡觉的时候了,他今日也不过是心血来潮才跟着楚琰来看看。
这个叫什么席聿的,也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还需要宋云澜亲自来看着他死。
“我哪知道他这么不堪一击,我带来的人还没动手呢,就有许多人倒戈了。”
席聿听着两人的对话,倒戈...恐怕他以为的对他忠诚的人真正效忠的都是宋云澜吧。
他的双眼逐渐失去焦距,他感受到了生命从他身体中流逝的感觉,如果...如果,如果说,他死了就是死了呢,回不到二十一世纪,而是就这样终结在这大溯朝,该怎么办?
不,不!
他还不想死,他不要死,他有这么多的财富可以挥霍,在这个时代,他已经踩在大部人的头顶了,他为什么要死?!
“云澜!不不,主子,求您救救我!”席聿精神恍惚地抬起头看向宋云澜,她在他眼中有些模糊,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你救救我,你放过我吧!”
在他沾满鲜血的双手碰触到宋云澜之前,一支支尾羽发颤的箭已经先到了。
有刚才那一次就足够了,训练有素的禁军,怎么可能再犯第二次错。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有人推开了宅院被虚掩着的门。
婵娟今日穿得不像往日,连脸上都没有着妆,她没有在院墙外发现任何人的尸体,连血迹都没找到。
她在院子外来来回回好几次,才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那幢小楼是那样的显眼,包括在它前面倒下的身影,那身形、衣裳...婵娟一下子便辨认出来,那个身影就是席聿。
来之前已经有了猜测,婵娟也深呼吸了一口,快步走过去,席聿就这样背朝天地倒在地上,身边是已经干涸的好像小溪流一般的血河,她甚至都不需要再上前确认他的呼吸。
因为死气是那样弥漫在空中,向所有来到这里的人宣告它主人的死亡,寒风和僵硬几乎在同时爬上她的身体。
“老板...”
昨夜她刚卸妆沐浴,便有人闯入她的房中,让她今天一早来席聿的住处。
原来,真的是让她来收尸。
郊外一处荒地,此处安置了许多死在帝都的异乡人。
今日,又多了一座坟。
婵娟站在席聿的坟前,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活,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小姐说了,她不会追究你的罪责,但你不能再留在帝都,也再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婵娟认出了对方,她是宋云澜身边的人。
她低头看了看对方递过来的,那是她的路引,还有一些银两。
“帮我转告小姐,婵娟不会再回来了,就当婵娟和席老板一起走了吧。”
婵娟走之前,最后看了一眼席聿的坟墓,孤零零的。
孤零零地来,又孤零零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