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负疚之心日益加重,反倒给他自己带来压力。
只是,别时容易见时难。
银团世界的天意同林平之身体里的归海遥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用莫大的代价换来。
本位面的银色世界随天意的离开会陷入瘫痪,时间一长甚至动摇世界内部的根本,也代表位面生长的停滞落后,就意味世界实力在倒退,就有被别的世界吞没的情况。
“任盈盈”抱住林秋荻的腰身,轻声道,“秋荻,回房睡吧。待你醒来,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林秋荻也不想回房间,就躺在梅庄天井里的梅树下睡着了。
恍惚间,他好似又回到那个新婚夜。
梦里的银色光团依依不舍地松开手,银色的双目盯在归海遥的黑长发丝上。
归海遥顺他的眼神,顺手捞了一把长发,发现一条银色的长丝同自己的头发粘结在一起,顺带把周围的头发都染成银色。
她莫名想起一个词:结发。做夫妻。
待她再抬头时,银色的人形已经不在。她惊慌失措得在迷雾里寻找,一直找,直到看到一身宫装的小相柳在原地打圈圈,似寻找什么。
归海遥惊喜地喊道:“相柳,你在找我吗?”
相柳哎了声,回头见是归海遥,立刻哭丧张雪白透粉的脸,唧唧道:“宿主,天意丝跑了。”
“跑了?天意丝……”归海遥捞起长发,正要说可是这个,就发现头发黑长,哪里有什么银色……她愣了下,随即道,“任务完成了吗?我记得好像还有一年,先回诉求者的身体吧。”
相柳默了默:“此界天道刚提示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回去吧,回你的世界。”
归海遥还没反应过来就眼前一黑,万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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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盈盈做一个很长的梦,这个梦分为两段。
第一段是洛阳的绿竹巷。她碰上了一个惊艳她少年时代的贵公子。那少年年纪不大,却沉静有礼,而且更妙得是他可雅可俗。
在竹帘内,她透过帘缝,望见林秋荻仔细地用竹篾编织小动物,就觉得这人又可爱又有趣。她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男人,我喜欢他的认真劲。
这段梦很美,美到一江流萤只追随两人而舞。
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被无数流萤点亮的美丽夜晚,好似可以许数不尽的愿望。西湖的荷叶尖,两人共曲共舞,琴声和笛声相伴,好似生生死死都甘愿在一起。
当林秋荻落下悬崖,任盈盈心中想:【值了!即使,我不是他笛声里的《有所思》又如何,但他是我的有所思。】
第二段梦是凄美。
她好心疼一个人,那个银光人破开千难万险来到这个世界寻找爱人。
盈盈这才明白林秋荻的《有所思》思得是谁。
盈盈是一个腼腆有仁心的女子。她同意帮助这个小银人,借出身体,供他追寻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子。
盈盈在暗地里看着一切发生,看着他们亲密相拥。
她有时候也会恍惚得产生嫉妒,嫉妒他们这种生死相随的爱和亲。
林秋狄是个骗子,说笛声欢快少忧愁,可是他的笛声里充满了思。无论他何时吹起《有所思》,思得总不是眼前人。
这个小银人也是,相思入骨化作魂,寰宇不可阻。
盈盈服了,眼泪婆娑的服了。何况,她心目中的林秋荻依然是那么温柔,温柔地珍稀任盈盈的人生时间。
所以,他们都提早离开这个世界,余下一个拥有朦胧记忆的羞涩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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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朦胧之际,山间雾气缭绕。梅庄里,任盈盈揉着眼睑醒来,看向躺椅上的林平之。这个男人刚刚搂背的手瑟缩了下。她心中起了欺负他的想法,拿起随意绑起的发辫扫在林平之的鼻翼下。
林平之忍了一会,没抗住抽了抽鼻子,“阿嚏……”他一下子坐起来,眸光盯在任盈盈娇俏略带腼腆的脸颊,微红张脸,不好意思道:“任大姑娘,你……饿了吗?”
“呆子。”任盈盈俏脸微热,站起来,直接提起林平之,一个运力就把人送上屋顶。她自己落在天井里盛开的梅花树下,昂头看向面色慌张的林平之,大笑道,“那你饿了吗?”
林平之张了下口,求生欲爆棚:“饿了,饿了。任大姑娘行行好,放我下来吧?”
“那你求我。”任盈盈嘻嘻笑道。
林平之面色涨红,颇有些难为情。
他本是个硬骨头,哪里会这么容易屈服。可是,他刚撇开头就扫见任大姑娘眼里流泻的委屈,心一下子柔软。
林平之高声道:“我求你,你放我下来吧。我会做黄鱼汤面,给你做好不好?”
任盈盈的眼里噙着眼泪,记得两人路过台州时,各自干了两碗黄鱼汤面,越发委屈道:“那我要是明天也饿了呢?”
屋顶上的男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