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时分,林秋荻悄咪咪地收起备在地窖的米粮。至于古董类,他只拿几架屏风和插花的花瓶。
他还记得初入行时,贵妃就叮嘱过不能太贪心。贵妃虽没有明确说明,但是确有说“天道不予、人难顺”的道理。
林秋荻把多买的东西留给林平之,除此外,他打算把中医学的知识一并留给林平之。既然留不下武功,那就留点生活技能给他,还有沈家那边的投资。只要沈逸容能平安从西海岸回来,定不会让林大公子饿着,还不用吃他爹的老本。
饭后,任盈盈来寻林秋荻,人正躺在虬枝梅下赏寒月。她见他这样闲情,心下也松快。她的手抚在林秋荻落在摇椅外的黑色长发上,轻缓道:“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你是白发。”
林秋荻动也不动,轻轻地嗯了声。
任盈盈挪凳子,单手杵在扶手上,低声问:“你可还想见见她们?”
林秋荻斜睨过去,瞧见任姑娘眉目里的新奇,不由道:“你对她们好奇?”
“算不得。只是,近来收到非烟的信,说是同蓝孔雀和不死姑娘感情日益深厚,借不死姑娘嫁人的机会,三人打算义结金兰,问我们有没有时间去参加不死姑娘的出嫁喜宴?”任盈盈看向坐起来的林秋荻,打趣道,“感兴趣了。”
林秋荻睨她一眼道:“说的我好像对人生没兴趣一样。”
“我听陈七说了,你在西湖这里不是逛六和塔,就是去雷峰塔,爬南山,撑船而上到富春江钓鱼。孙权故里、严子陵钓台,你都去了不下三次。我看你都快活成个隐士,幸好你还记得买卖。”任盈盈呱唧呱唧一顿。
林秋荻缩了缩脖子,又躺回去。
任姑娘嫁人就这样吗?明明刚刚在说人家不死姑娘嫁人的事,怎么又掰扯到囤货上来?
任盈盈见他又懒散回去,也不知道该欢喜还是愁。她拍了下林秋荻,问道:“你可去参加婚礼?”
“不去。非烟和她们走动就好了,我去看什么。真论起医术,我确实不如平一指。他有跟踪医案,定时给她们复诊。”林秋荻淡声道,“回头让陈七备一份厚礼送去。”
“你真不去啊?好歹人家姑娘能活下来正常嫁人,你也是出了力。说起来,平一指夫妻还在七星学校挂名,同简氏医学院合作。如今他夫妇门生无数,名望两得。你呢?对什么有兴趣?”任盈盈忧心道。
林秋荻躺不住了,直接坐起来看向任姑娘,眨眼道:“你……是在嫌弃我一个大男人整天游手好闲吗?”
“……我只是想你有点正经事打发时间,不至于太无聊。”任盈盈呐呐道,眸中银光晃动,又道,“若是你觉得这样开心,也随你高兴。”
“……”躺平混时间被女生嫌弃好吃懒做哎!林秋荻自有一番理解,挠了下脸颊,轻声道,“那我去给平一指打下手,熟练下外科手术的基本功。业精于勤而荒于嬉么。”
任盈盈噗嗤笑起来,心下微松。
“你高兴就好。对了,不死姑娘嫁得是江南七星塘慕容衍,说是大宫主慕容秋荻的后代,手持成祖‘女子立世有典’契书的大世家,祖父叫慕容晓秋。如此说来,不死姑娘是承了蓝凤凰的女权意志,与慕容家结合,当真是完美。”
林秋荻闻言,想起记忆里慕容晓秋那个乖巧又别扭的孩子。他微笑道:“没想到人家孩子的孩子都能娶媳妇。蓝孔雀又怎么样?”
“感兴趣了?”任盈盈不怕他闲,只怕他闷到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蓝孔雀应该是继承蓝凤凰苗疆的研毒工作,同平一指合作呢。”
“这么说来,我家非烟最狡猾了。”林秋荻噗嗤一声笑了,“小丫头混个乐理教师,整天个还沾沾自喜呢。”
“怎么就沾沾自喜了?她祖父是乐理大家曲洋,师父又是你这个一学就会的琴笛高手。她不学乐理才说不过去,如今四处采风作曲,结交好友,又充实又快乐。”任盈盈见林秋荻不再躺着,便坐到他的旁边。
内心挣扎了下,身体一个冲劲就靠近林秋荻。
林秋荻怕她太猛,摔着了,主动揽住任盈盈。“好好,我用词不当,你也不用撞我啊!”
话是这样,可林秋狄心间震动,拥着任盈盈又喃喃低语道:“盈盈,你恨我吗?”话里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任盈盈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埋首在他的心口,银光炸满的瞳仁里露出沉思,幽幽道:“秋荻,你怕委屈了盈盈么?”
“嗯。”如花似玉该被心爱之人拥在怀里呵护的女子却偏偏嫁个不能人道的男人。这般的生活该是很折磨人吧?
林秋荻一想到这里,觉得五年之期的最后一年实在漫长,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具身体,还给林平之。
倘若林平之爱任盈盈,兴许还能成个两全之美。如若不能,两人也是早散早了,各自安好。
“任盈盈”懂林秋荻的意思,世界与世界约定五年之期,本要再拖一年,落实约定。只是,林秋荻对盈盈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