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大好的天气,柳安然却觉得自己恍若身处一叶扁舟之上,摇曳于海面的狂风巨浪之间,昏昏沉沉,晕眩恶心。
他方才……说的什么。
希望二人重修旧好,这样也可复了她的名节……
依照他张硕的性子,又岂会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来?
今日他提出这事儿,断然是对他有利,而他竟是将这对他有益之事说成是为了复她的名节。
呵,真是天大的笑话。
张硕莫不是还当她是曾经那个对他百依百顺、以他为天的柳安然不成?
复她名节?
且不论他今日安的什么心思,就算是他真的良心未泯想要来弥补于她,他张硕给的东西,她柳安然是最不想要,也不稀罕。
况且,从古至今男子的妻便只能有一人,若是二人复了婚,她是妻,叶湘香亦是妻,他又是如何打算处置这事儿?
她倒是要看看,张硕这副人模狗样的样貌之中,还能说出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话语来。
努力掩饰去眸中厌恶,柳安然似是恢复了曾经的温婉贤淑,对着张硕浅浅一笑道:“可如今,叶姨娘已成正妻,张大人又打算置我于何地呢?”
看到柳安然恢复了原先的模样,张硕不免心头大喜,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但面上依旧神色不改,好一番思索后才道:“安然,你先前虽是我的妻,但终究是有了错处,若是再为妻难免落人口舌。”
他顿了顿后,继续道:“不如你以妾室身份入府,但在府内的一切吃穿用度都还按照原来正妻的标准,管家之权我也会让湘香分予你一半,这样外人知晓了我待你如此特殊,也就不会再对你碎言碎语了。”
……
孙茜儿忍不住开口便要骂道:“你这人怎么呜呜呜呜……”
幸好温梦梦眼疾手快,立刻将孙茜儿的嘴给捂了上拖去了一旁。
一方面这是柳安然自己之前的家事她们不便插手,另一方面,这个张硕心机颇深,谁能知道他届时会不会又因着孙茜儿骂他而小肚鸡肠怀恨在心。
若悠月听得更是心烦,从凳子上起了身将手中抹布往桌上一甩便走向柜台,再不想听张硕言语。
柳安然被张硕的话弄得气极反笑,眼中的嫌恶再藏不住,她道:“张大人,那我是不是还应当谢谢您的美意,让您为了我牺牲至此,甚至可能还要被扣上一定宠妾灭妻的帽子来?”
这般嘲讽的语气张硕又岂会听不出来。
张硕不敢置信地看向柳安然,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柳安然,你!”
不过只是展露了片刻怒意后,张硕立刻意识到不妥而沉了沉气、敛了神色。
没来由的,他便突然想到了林睿。
柳尚书如今正在气头上不想认这个女儿,所以无处可去的柳安然只能来这家糖水铺子做工。
可她和林睿,又是如何能认得?
张硕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分明是他不想要柳安然了,为何却在再见她之时,心中却还是舍不得她离去,为何一想到她与林睿相识,心头便怒意阵阵。
“大人,今日还有要事,莫要误了时辰。”
门口的仆从见张硕迟迟不出,便进来催促。
张硕知晓,越是此时,便越是不能说气话。
他只得深吸一口气道:“安然,我知你现在还在生我的气,我不怪你,若是你回心转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罢,他便一甩袖袍准备离去。
“张硕。”
柳安然忽然叫住了他。
她的语气冰凉而又平静,淡淡道:“你不用想了,我不会有回心转意的这一天。”
这句话似是触碰到了张硕最后的底线,他捏紧拳头转头看向她。
真可笑,分明是一张稍有姿色的容颜罢了,分明是一枚再不能听话的棋子罢了!
她凭什么离开自己后能如此鲜活、如此洒脱!
“柳安然,你别忘了,你是犯了七出被休弃的敝履,连你爹娘都不愿意认你,若是没有我,这京城之中,还有谁敢再娶你!”
张硕已是彻底脱下君子伪装露出了恶容。
言毕,他再不看向店内,径直朝马车走去。
马车门被关上,仆从一扬马鞭,马车便快速驶走了去。
温梦梦这才放开了孙茜儿,孙茜儿一重获自由,忍不住便骂道:“这什么人啊,也太狂妄自大了,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呢,我呸!林大人可比他好上不知多少倍来!”
“确实。”
温梦梦点头附议。
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孰优孰劣真就是一眼可鉴。
若悠月冷笑道:“这张硕倒是想得美,我看呐,八成是那个叶夫人管家家中一团乱,等着安然去收拾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