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玹听了谢寄桐的讲述,心下茫然:既已下山,那要去往何处?
谢寄桐像是看出她的疑惑,微微一笑,解释道:“下山前,师伯告诉我说去找离水镇的王大年。”
夜行已过一个时辰,此时星子还在闪烁,云却渐渐聚拢而来。
晋玹了然:师父曾给王大年驱过妖邪,保住了他的家运。他便承诺若有事相寻,必以礼待之。
谢寄桐复要开口,却猛然顿住,神色警惕。
突然阴风四起,似在呼号,树木随之哗哗作响。树后有衣角掠过,月色映照,投出点点银光。
刀,人……山匪!
晋玹不安地动了动,似是察觉异常。谢寄桐停住脚步环顾四周,随即握住晋玹的手将她轻柔放在一棵树下。
“师妹不若再睡一觉,不用担心,师兄自可处理!”
睡你个头!晋玹恨恨的想,这种时候谁有心思睡觉?
可惜自己动弹不得,晋玹挣扎几下,沉默地看着他。
谢寄桐转身,缓缓抽出腰间缠的软剑,立下不动,耳听八方。
风停声息。片刻,有人声自身后传来:“放下剑,留下财,二位自可离去。”
“若不呢?”谢寄桐声音泠泠,反问道。
“那就休怪我无情!”
霎时间树后冲出三五道身影,粗布麻衣,挥刀砍向谢寄桐。
蒙蒙月色下,杀机四伏。
谢寄桐抬手剑立,反身上前一步,挑落一人刀锋,又飞起一脚,一匪便如残燕,撞向树干。
余下众人立时止住身形,惊愕不已:这小道士身手如此利落!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碰上了硬茬。
“山匪不着麻布,布料粗砺妨碍行动,且握刀手法生疏……你们不是山匪。”
谢寄桐冷静开口,眸中寒光乍现,气势凛人。
就这一下,他便摸清了身份!
刚才说话之人见被识破,已然没有十足的底气,却仍强撑着开口,呼吸粗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实是迫不得已!我们赶路至此,粮尽财绝,守了数日这才走此绝路……”
“数日?”
谢寄桐冷笑,看向众人。
“只怕你们早有此想法,今日见我二人身着道袍,形单影只,才敢下手罢了!”
匪徒你看我我看你,心虚不已。
“砰”地一声,一人胆寒跪倒在地,膝盖与地面相撞,全身颤抖。
“小师父饶命!都……都是他逼的!”此人竟已涕泪横流,手指向刚才说话之人,将他指认。
“……你!”将要怒骂,谢寄桐投来一瞥,被指认者心头微颤,竟是不敢再开口。
此时云层厚重,星子隐去。谢寄桐不欲生事端,收剑转身。
“罢了!胆量不大,料是初次。我与师妹夜半出行急需赶路,速速离去,我不追究!”
谢寄桐朝着晋玹走去。
人心却难料……
对面那人见他转身,眼中凶光乍现,竟是又提刀砍来。
谢寄桐一顿,“不知死活!”
脚下轻点,飞身而起,道袍翻飞,势若翩鸿。只见他软剑往刀上一缠,剑尖直指这人胸腔,剑势迅疾,锋芒毕露。这人此时才骇得刀柄脱离,却因身体僵硬,无法后退,只能眼睁睁看着软剑即将插入胸口。
谢寄桐将剑一收,满是不耐烦,喝道:“我不杀你,你却心术不正,不知收敛。留下钱财全当教训,滚!”
之前几人早已不知何时逃去,眼看着只剩下自己,他终于双手摸入怀中,掏出一布包,双手颤抖奉上,“师…….不不,大侠,这是我全部钱财,给……给你!”
谢寄桐毫不客气地收下,利落转身,再不看一眼,徒留身后他仓皇逃离。
……
谢寄桐收起软剑,身上凌厉不再。走到晋玹跟前,弯腰欲将她背起,却见她双眸圆睁,盈盈发亮,眸中惊讶,欲言又止。
于是他拎起衣袍,弯腰蹲下,对她笑笑,“师妹可是能说话了?”
晋玹尝试抬起手臂,丝毫无力,没有知觉。
她声音沙哑,回复谢寄桐:“在你踢开那匪徒时就能了……”
那时她被他的身手惊讶的呼出了声。
“哦?那师妹可是吓到了?不过你看完了全程,也不亏!”谢寄桐眼中笑意融融,戏谑地说。
晋玹默了一瞬,却是没有理他这玩笑话,只盯着谢寄桐:“师兄可知自己来路不凡?”
“何以见得?”谢寄桐状似不解。
晋玹双眸移向他的腰间,外衫下正是他收起的软剑,“这剑品质绝佳,定非凡品;师兄武艺高超,也绝不普通……”
南山观里,人人只当他是不小心跌落悬崖的普通人。却不知他竟深藏武艺,这剑也从未显露过形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