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自己猜到郑良弼头上去。
说明不是郑良弼亲自下的令。
“郑良弼可没有让人杀我,你们真要动手?”
几人闻言,果然都开始犹豫起来,看向青衣女子。
李虞夕趁此时用手肘猛地掀开另一扇窗,一跃而出。
方才反应过来后她就屏住呼吸没再继续吸入那迷香,用残余的内力运转积蓄少许力气,她一步一步缓退至窗口,只等他们分神这一个瞬间。
二楼窗下是一条碎石小径,她从窗中跃出,此时就恰好摔在碎石的锋利之上。
肩胛与眼角、耳侧都被碎石的锋利擦过,掠起一阵火辣的刺痛。
可李虞夕现下来不及去管。二楼不算高,她也刻意调整了跳下来的姿势,并没有受致使她丧失行动能力的重伤。
她咬着牙站起来,在听见青衣女子恼怒的一声“先杀了再说”前闪身绕过假山。
她从前没来过金风玉露楼,只能凭着感觉找到后门出去,从一条狭窄的青石巷跑了出去。
只要撑到无人之处,她便能吹响骨哨、召出飞雪阁之人,将这几个杂碎围杀,让他们开不了口。
迷香的效用没有那样快过去,她此时此刻还能保持清醒全凭残余的内力供给她逃跑的力气。
转过一条又一条七弯八拐的巷子,原本粲亮的双眸逐渐黯淡下来,已经开始看不全眼前之物。
行至拐角,忽然有人一把将她的手臂拉住。
处在戒备与警惕中的人浑身汗毛乍起,另一紧攥的拳头狠狠袭向此人面中,但她当下身形不稳,被轻轻一拽就陷进了此人怀中,方才闻到一股隐约熟悉的冷梅香。
但送出去的拳头已然收不了势,只来得及被卸下两分力道擦过他的下颌,砸在了他的鼻梁上。
李虞夕听见一道唔声闷哼。抬头模模糊糊看见张因为疼痛而皱起来的疏朗俊逸的脸。
她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嗓音颓然的泛着沙哑:“陈谈。”
“先带我走。”
仰头缓过鼻梁间那段剧烈的闷痛,陈谈顾不上查看自己的鼻子如何,将手臂上搭的那件云水色披风兜在李虞夕的身上,将她笼得密不透风。
“我本就是来带你走的。”
“冒犯了,公主。”
言罢,陈谈扶着她的肩膀。
两人又转过了两条小巷,从后门进了自己的妆粉铺子,李虞夕被放在罗汉床边倚靠着、昏昏欲睡。
李虞夕看见他回身去几案上拿了一盒妆粉,打开后送到自己鼻尖。
见她似乎疑惑还下意识躲避,陈谈举着香粉的手追着凑近,温和解释道:“特制的,可以解药。”
“你吸入的迷香剂量不大。这妆粉中掺有人参、甘草、陈皮、半夏、白薇和菖蒲,闻一闻,可缓解一二。”
李虞夕没有再抗拒,鼻尖瓮动仔细辨别,果然嗅到几分豆腥味和淡淡的苦味,与其他妆粉浓郁的香倒是大为不同。
视线从妆粉移到对面人的脸上,自己那一拳头砸中了他鼻梁中间,现在透出赤红,若非她中了迷香失了大半力气,他这张俊脸不可或缺的高挺鼻梁怕是就要折在她手里了。
恢复了两分力气,李虞夕从他手上接过妆粉自己拿着,垂下了眼皮,问他:“为何来救我?”
她没问陈谈为什么知道自己会遇上危险。
左右不过是从那两个漂亮的蠢货美人嘴里推测到了什么。
陈谈没再持着妆粉的手放在膝上握紧了拳头,疏朗的眉目间浮起戾气,不似平日里那样温和,他没有回答为什么救她,反而带着几分预先的笃定,向她提问。
“是不是陈焦让人来杀你的?”
她抬眼与他对视,见到浮现在他眼眸中的戾气心中惊异。
原来陈谈以为那些人是陈焦派来杀自己的。
否认不过是吐息间一两个字,就在喉间。
但李虞夕没有否认。
她要做的可是帮李禛扳倒郑良弼和陈焦,何必多此一举、为陈焦对着他儿子辩白?
她不否认,落在陈谈眼里就是默认。
他握紧的双拳骤然收紧,力道之大像是要把骨头捏碎。
也是、也是。
李虞夕是郑良弼手下的人。整个中都,除了他尚书令,还有谁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刺杀当朝公主!总不能是郑良弼要杀自己人。
就因为皇帝给李虞夕和自己赐了婚,扰乱了他为自己制定的那些所谓的计划吗?
他就要杀了李虞夕。
可他本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他的父亲,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啊。
他看向对面倚靠着的李虞夕,她发间没有什么修饰,仅有一块布巾缠着头发,此时已散开了部分,黑发显得凌乱。
右侧眼下和耳侧的肌肤被呲破了、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