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几(1 / 3)

要知道,今天可是旬假。

白展琰三人于豫仙山上的私塾念书,十日休一,寻常只在旬假前一夜回府休憩。今日便是旬假,白府素于戌时行晚膳,每至旬假晚膳又推迟时辰,只为一家人团圆共进。

向来如此。

然王氏怜二人舟车劳顿,今日却提前开了膳,可见王氏亦疼这两位孙女。

白琬蓉一急,猝然发问,“不等哥哥他们了?”

带着几分咄咄之意。

王氏却未搭理,只向玉婵道,“祖母腿脚不大好使,你可要扶好。”

白玉婵先应了声好,再按捺声色,轻轻别了琬蓉一眼。白琬蓉倒一如既往不改小姐气性,率真自是好事,然她此等跋扈,一丝一毫都不允祖母待二人好,倒短了自身气焰。

膳堂取了名,唤作黄梨仙,只因正中那张八仙桌是祖父带着白行俭亲自用黄花梨木所制,别有趣味。

白府并非豪奢人家,今日却足有二十一道菜,白玉婵眼尖,一下便瞄到了红烧乳鸽与蒸鲊肉,当即笑逐颜开,挽着祖母眼却更热切。

王氏拍了拍葭人与玉婵的手,示意二人分坐她旁,待白葭人与白玉婵落座,还未动箸,白琬蓉却忽问,“近来可有伯父的消息?”

白琬蓉这话说的可真巧妙。

若她问的是白行俭,大可不问此话,毕竟一大家子中权位最高的便是白行俭,有甚么消息朝廷亦会第一时间告知,这话问得可令人摸不清头脑。

故而上一世的玉婵回的是,“哪位伯父”,正中白琬蓉下怀,白琬蓉问的是,工部尚书祝子荀。

一时间闹得主宾兴尽,姑母和祝宝仪更是不发一言。

不知白琬蓉上一世有无被处罚,但白玉婵却是因此有些发惧,二女初入祖家,第一日在管家交代下禁口不提祝子荀,然我不就山,山却来就我,这样的刁难中,玉婵只觉深深的恶意,她虽是在深宅大院中长大,然父母与阿姊分外钟爱白玉婵,如此作对还是头一次。

那是玉婵第一次夜里难以安枕。

白玉婵扫了阿姊一眼,示意她不必开口。只见她向着王氏的方向微微倾身,似是伤怀又似怅然。

“爹爹已是国公爷,身份贵重,自是美食甘寝,福禄两全,只是思念之心太重,屡屡膳时叹气。从前颦颦并不知爹爹在思甚么,直至爹爹一日曾叹道,不夜的佳肴精巧至味,只恨不能身置豫章,与祖母一同分食”,说着话,白玉婵又命乌圆与雪姑抱了几个箱奁至中堂。

她先是乘上一个盛食赤椟,内里装着酥皮八件,青梅合子、黄三色饼、薄松饼、五瓣饼、三仙饼、狐皮饼、山楂寿桃、银锭酥。不夜糕点以小巧玲珑著称,光是山楂糕便有各式款样,上印“福、禄、寿、喜”,型似圆鼓、佛手、蝙蝠、银锭等,馅儿柔软起沙,和着碧螺春吃,整一日都不觉腻。

“这是父亲特命玉婵带来与祖母食用的,这可是珍馐房的一等师傅钟氏做的酥皮八件,钟师傅名声卓著,许久未被请动过,千金难买一钱糕,便是指珍馐房的钟梁师傅,许是爹爹的孝心感动了钟师傅,钟师傅不吝亲制了三大盒呢。听闻他的八件和驴打滚,入口即化,香甜绵软,细而不黏,祖母可要尝尝?”

王氏自然应允,捻了一块莞尔称赞。她身侧的青檀姑姑亦赞道,“还是大爷用心。”

白琬蓉未达到目的自是不罢休,方欲再言,便被白玉婵抬手阻了。

她又指了指另几个香盒与玉奁,“父亲亦很是思念姑母与哥哥姊姊,他知姑母夜里难眠,便令玉婵带了沉水香来,沉香向有安神助眠之效,只盼姑母夜里有梦。所谓一两香料一两金,然,重中之重是爹爹待姑母这份心。姑母在爹爹心里是无价千金。”

“爹爹在家中亦常念侄辈,他道姊姊们应容姿过人,应配宝玉美裳,此些蓝田玉、绿松石、翡翠珠便与姊姊们打些首饰,另有云锦绉纱数缎与姊姊们做些夏衣。今日一见二位姊姊,方知爹爹所言不虚,姊姊们果真有仪容。”

“堂兄堂弟正备会试,笔墨纸砚是缺一不可,爹爹虽远在千里,却也心系哥儿们。父亲见过那些举人才子,有因文房四宝而伤磨了手的不可胜数,他怜惜哥儿们,故爹爹三月前便命人集攒宣纸,有言道,有钱莫买金,但买江东纸,薄如竹衣,韧如皮纸,色如霜雪,寿如松柏,宣纸,可谓千年长青,纸中称王。另,父亲备下湖笔十二管,只为哥儿们应考。”

白玉婵心思精巧剔透,一番话倒令白蓁蓁生出几许赞赏。

“葭人,玉婵,你们此番赶赴豫章已极尽辛苦,却有此恳切笃诚之心,姑母要谢谢你们的呀。我的宝仪若有你们三分伶俐便再好不过。”

白蓁蓁已是八面玲珑之人,她的女儿祝宝仪却更为圆通敏慧,上一世白府一倒,她可是逼着祖母与父亲断了干系的。

彼亦一不为,此亦一不为 ,上一世可无人知之利害。忖到这处,白玉婵轻撇祝宝仪一眼,却是祝宝仪亦深凝着玉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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