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3 / 5)

。\"他们知道个啥哟,就知道在外面受了欺负,要回来告诉我!\"她接着想道。想到一家子倒霉受气的原因,她不禁埋怨起丈夫来。她想,这都是因为他不长点脑筋,张着嘴在外乱说,才害得娘儿母子些无缘无故的遭了牵连。\"连她,今后也都跑不脱呵。\"想到此刻还正安睡在摇篮里的小女儿稍长大后也将尝到厄运的滋味,她格外感到凄切悲愤。唉,早知如此,她一定就不会生她了。她暗自对自己说。一经想到既已降生到这个家庭的孩子无论如何也都只有承受他们同样已经给注定了的命运,于是她格外明显地意识到她那个不听劝告的丈夫可恼。

今天的几样小菜都是她一早在马路口的菜站买来的,虽说不大新鲜,但也不算太脏。她一会儿就把它们淘洗完了。看着这几样廉价的、还有点蔫了的小菜,她忽然又有了新的感触。因为自从薛唯松当上□□后,他的工资就被减去了将近一半,由此家庭经济变得紧张了起来,凡是贵一点的菜,她都不敢轻易去买了。

\"唉,不过这倒还好说一点,主要还是精神上的压力─好象我们连人都跌价了!\"她长叹着心想。

她又联想到了薛唯松本人。这段时间来,他已经很难得回家来了。并且,即便是偶尔回来,他也是一副灰溜溜的样子,从前那种潇洒落拓的风度,似乎已经远离了他。想到这儿,她对他的气恼不知不觉地消散殆尽,剩下的只是无可奈何的哀怜和同情,因为他们毕竟是结婚十年的夫妻,况且感情一直还很好。她觉得他根本就谈不上有什么罪过,不过都是因为他们学校那个姓祝的可恶,才使得他犯了错误罢了。

一经顺着时下惯常的思路想到了\"犯错误\"这几个字,她不觉沉吟起来。她不由得对这几个字本身的正误犯疑了,并且由此及彼的还想到了许多……不过她旋即又被自己的思想吓住;无可奈何之下,她叹息着对自己说:\"唉,政治这东西,我不懂,也不想懂;那是危险的事情。人在社会上只有明哲保身,但求无过,才行。\"她咀嚼着自己的话,一面暗暗点头。

\"\''你不惹他们,他们要来惹你呀!\''\"突然,薛琪的话闪过她的脑海。她感到这话说到了点子上。看来是的,今后难过的日子还长呢!一旦意识到这点,她比先前更不好受;因为她明白,就算她明哲保身,也已经摆脱不了厄运了。不过,最后她还是相信,─也许是宁愿相信:恐怕上面是会拿出点新政策来。

\"这么大一批人啦,又不是几个!\"这么想着,她的心情似乎稍微宽了一点。她从来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女人。她非常明白:人要想好好地活下去,就必须时时处处都要\"会想\"。

至于要她同丈夫划清界线,她连想都没有朝那方面想过……

当她怀着满腔愁绪和悲愤在厨房煮饭的时候,那两兄弟正在堂屋里相对坐着发呆。两个孩子脸上的泪痕都还在闪亮。半个钟头左右的时间,他们一共说了两句话。

\"弟弟,以后我们多在一起玩,啊?\"哥哥先说。

\"嗯。只要是要骂我们的人,我们就不理他!\"弟弟回答道。

可是此刻怎么个玩呢?一时玩什么都没有兴趣……还是妈妈才是一把大保护伞;于是,兄弟俩不管洪淑贤方才下的命令,还是一前一后地垂着头到厨房去了。薛琪很自觉地便操起了打火扇。薛琳则象一头温顺的小猫似地蹲在他身旁。那当妈的见他俩象这样,也就不忍再说什么。

这时候,一串脚步声从外边一直响进了里屋,跟着传来叭的一声,好象是书本摔在木器上发出来的声响。

母子三人都知道这是谁回来了。洪淑贤略感奇怪地说:

\"是你们爸爸。今天他为啥回来呢?\"

这时她正伸手在坛子里摸着大头菜;她叫两个儿子进里屋看看。那两兄弟奉了这道慈令,蹑手蹑脚地闪向从堂屋通向左厢房的门口,捂着嘴朝里屋张望了起来。

桌上乱摔着一大叠书。薛唯松怒火冲冲、仰面朝天地横倒在床上,双手枕着后脑袋,两只又浑又红的眼睛透过眼镜,死死地瞅着悬挂在屋中的电灯,半点也不动……这模样好吓人!因此,那两兄弟连屋也不敢进,更莫消说还去问他什么了。于是只见他俩偷偷地张上他一会,又怕兮兮地默然对望上一眼。两人都不知道,在这种场合下,倒是要他们怎么办,才好。

行路难,行路难!

多岐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突然他们听得父亲背起这几句诗来。不过他们觉得这简直不象他从前背诗那种唱歌一样的背法,竟象是在同别人生气吵架似的。这景象真的叫他们吓怕了;两人又一次对望了一眼─哥哥给弟弟丢了个眼色,于是兄弟俩屏息静气的,拔腿便逃。

他们溜回厨房,连忙把刚侦察到的情况一一报告给母亲。

洪淑贤正把大头菜切得厚一块薄一块的,平素那精湛的刀法一点也没有显示出来。听了儿子们的汇报,她没吱声,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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