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人挖土种地和下井采煤。告诉你:个人的前途和命运,你多半都是预料不到的。\"
班主任的话中所包含着的那深长的意味薛琪并没有领会到。不过他感觉事情好象也真是这样的。他这个人从来不习惯于同老师在私下交谈,因此他揣好那封信,便向龙老师告辞。
龙老师却还对他的这个即将成为一名光荣的地质队员的弟子说了好些有关的事体。他说的话都是那样叫你听了既觉得是事实,却又摸不清他说它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尔后他那深沉的目光落在了薛琳身上。他把这两兄弟细细地打量了一会,突然又爽朗得象个大孩子似地笑了起来:
\"哈,薛琪,我看你们兄弟俩简直太象了!\"
薛琳极为哥哥的这事难过。回家的路上,他偷偷地观察着默然沉思的薛琪,一时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才好。当然,他并不十分明白这件事所包含着的那些或显近或深远的意义,不过他已从哥哥眼下的神色上,尤其是从那位龙老师方才的口吻里,凭直觉感到,这件事,无论是对于薛琪本人还是对于他们整个家庭,都无异于是风云陡起……
\"哥,我们要过两三年才能见面了!\"后来他用干痒的嗓子象这样叹息说,说着一发感觉心中涌起了一阵难舍难分的情感。
薛琪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马上将要离开这生长了十六年的故乡了。一种他从来没有体味过的深切的恋土之情在他心头油然而生。于是他不禁贪婪地环视了一眼周围那些熟悉的景物,一面\"唉\"了一声,却没说什么话。
中午,洪淑贤比平常回来得早一点。她一跨进家门就急切地问:
\"到底是哪儿?\"
薛琪不做声,把通知书递给了她。
\"啊?!\"洪淑贤当即便惊愕地叫了起来,一面飞快地读着这通知书的正文。当她反复读过这些文字,相信整个事情绝对就是这么个样子的时候,她带着一种与其说是苦笑,不如说是将哭的神情把头抬起来了。她愣着眼,也不看谁,说:
\"我明白了─我们只配去这样的学校;附近的学校,哪怕再孬的,也都没我们的份!咳,想当初,我们多痴、多蠢呵!\"
见母亲这样,薛琪硬装出一副笑脸来。他大咧咧地说:
\"妈,好象我倒觉得没啥!\"
\"你还不懂,学地质,就注定了是一辈子钻大山呀!所以你看有几个人愿意填这样的学校?正因为大家都不填它,它收不齐,才找到我们这些人!\"
\"哎呀,妈!总比下乡好些呀,这有工作……\"
这话使洪淑贤无话可说了。她悲凉地又瞟了一眼手里的通知单。过了一会,她无可奈何地笑叹说:
\"也是呵,儿子大了,是国家的人!\"
第二天,薛琪按规定办好了户口和粮食关系,并打听清了,全市所有考上昆明地质学校的人,都将于九月一日清早,统一在城里乘卡车出发。
\"这么说,就只有三天啦,\"傍晚,听完儿子的汇报,洪淑贤含着泪这么说。\"薛琪,这几天我们好生谈谈。看来这两年之内你都不能回来,因为路上开销太大,那儿又还不通火车……\"
\"哼,我们班的同学,不是考上普高就是考上本地的中专,\"薛琪外出一趟,似乎很增添了些感触,他阴沉着脸接过母亲的话。\"而考上这学校的,我看了一下,要么是成份不大好的人,要么,就是成绩相当差的。反正谁都没填这学校。大家甚至还不晓得有这学校。─而且,据有人说,我能考上它,还多亏了我会打足球!\"
一家人沉痛地围坐在一起。大家都不敢回想前晚这个时候他们也象这样围坐在这儿的那个样子。薛琳和薛丽默默地呆望着即将远别的长兄,仿佛是要把他的模样牢牢地记下来。洪淑贤也失神地端详着大儿,好一阵之后,她眨了眨湿润的眼,说道:
\"儿哪,都怪你们兄妹命不好,才投生到我们这种成份不好的人家来!可叹呵:我原以为同你们那死鬼老汉离了婚,别人多少会对你们另眼相看,殊不知才不哩……唉,我也实在是无能,不能给你们创造一个稍微好点的前景。以后,也还是没有别的办法,你只好自己在那儿好好地表现一下吧。唯愿分配工作的时候能稍稍分好一点─至少,不要自己还去捣蛋,被分得太糟。\"
薛琪木讷地嘟噜着嘴。他突然赌气似地对弟弟和妹妹说:
\"你们以后要发愤读书;成绩特别冒尖的话,还是有点望头!这次,我们一个同学的姐姐,本来家里多少也有点问题,但就因为她成绩特别好,所以还是考上了大学!\"
洪淑贤又爱又怜地看着三个儿女,心头不由感慨万千。然而,即使心里想得再多,她毕竟无法同孩子们作更多的交谈,只能是背着他们悄悄地流泪……
最后这三天,薛琪除了向外婆和舅舅一家辞行去了一趟江北,其余的时间都在屋里收拾着行装,借此也和家人们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