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两人回到将军府。几人汇合到一起,长恭面色有些凝重,似是有所发现。半夏口渴紧喝了一大杯花茶,先开了口:“我们先是去拜见了官家,把先帝饮酒时的异常讲了一遍,然后拿着先帝的口谕去太医署给长恭看旧疾,殿下支开了太医,我在旁边翻看了医案记录,后来我们又去调取了先帝的起居录,医案,饮食记录的都很详尽历历在目。唯独有一段,因着先前陛下御驾亲征,故而那段时间的记录另册存放,并未找到。然而单看前后的记录,我发觉自先帝回来后,初时也并未有什么异常,但是数月之后,竟然频繁的出现饮酒过度,且有时竟沉睡数日不醒,然而醒来之后又一切如常,而且这些时好时坏交替之间,似有些联系,我一时还不能确定。且那些日子先帝似乎格外喜欢大开宴席宣召群臣,行事愈发的异常,其余的记录包括那两次昏厥都有详尽记录。另外,我观陛下后来的医案方子,有些药物开的似乎并不得法,那些方子倒不是有问题,但总是药效甚微的或是将补为主的,还有几味药还有待商榷,我也并没有声张。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特别。本以为就此返回,谁知殿下似是突发奇想去永巷内务房翻看了先帝就寝记录,之后我们这才回来”
恒伽似是眼神一亮问到:“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长恭稍许才开口:“也不好说,只能说有些不寻常。先帝后宫美人众多,去哪位美人处多些少些本也寻常。可是我看到先帝从去年开始经常宿在薛贵嫔处,再后来薛贵嫔的姐姐胡美人也进宫来,二人更是独得圣眷。之前也有耳闻这个胡美人大有后来居上的气势,再后来便是二人横死的骇人传闻。这本也只能算椒房独宠,不算什么疑点。可偏怪的就是,我本想查阅些宫人的去向,继续了解下情况,想着寻得旧时他们宫中的宫人询问一二,可偏偏发现薛贵嫔相关的宫人或遣出宫或意外病死或是干脆没了踪影的。要知道永巷中有各类宫人登记的簿子,来历籍贯所司宫室贵人都有详尽记录,然而这个薛贵嫔胡美人相关的一众宫人,竟是遍寻也不到。若说是陛下厌弃了她们,顺便不愿见到相关的人,大可遣散了了事,可是偏的短短数月半年里,各种或人为或意外的缘故,竟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到是更显得离奇。”
恒伽听完沉思片刻:“先帝后来爱舞乐喜美人,要说这后宫人事众多,宫人更是数不胜数,有生老病死的哪怕突然消失,怕也无法引起注意,若不是我们有意询查,只怕是难以发觉。可见背后有人在刻意让这些人消失。”
半夏惊讶:“莫不是他们知道些什么?”
长恭点头:“只怕和这个薛贵嫔脱不开关系。”
恒伽点头:“不仅是薛贵嫔,还有那个胡美人也甚是神秘,之前郡公府中她就曾暗示我们薛贵嫔的去向,似是知晓些什么。谁知后来她也入宫,算起来她是薛贵嫔入宫数月后才在薛贵嫔的举荐下被先帝赏识纳入宫中,这个时间点恰好和半夏看到的医案中陛下发病的时间点意外的一致,只怕薛贵嫔只是幌子,这个胡美人才是关键。另外,陛下是御驾亲征以后接薛贵嫔进了宫,也是御驾亲征之后出现了行为异常之举,这个时间也刹是可疑。”
长恭和半夏听完分析感觉迷雾好像拨开了一些,但似乎更加疑云重重。
恒伽继续说道:“你们走后我遍查医书也不得其法,我细细想过,若是半夏都看不出端倪,想来不是寻常的医书有记载的,那会是什么呢,药石、偏方、莫不是活物?江湖中有些门派会豢养些动物,看时不打眼,可是若喂养的好训练的当,那便可以千里之外取人性命,可是这活物总是不易隐藏有迹可循的,皇城禁地怎是随意出入的,这里面若说最不起眼,最不容易被发觉的,莫不是蛊毒?有本古书倒是记载过,听说南疆有异士可养蛊,可是近些年也并未听闻啊,而且就算不起眼,将其带入宫中也困难重重。如果是一个异于寻常的东西,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堂而皇之的进入皇城内苑,且呈现在陛下面前,若真的有人可以做到如此,那只能是……陛下自己。”
“什么?”长恭和半夏俱是惊讶非常。
恒伽接着说:“对,正是陛下自己。古来为帝王者,坐拥天下,万民朝拜,若说有什么还不能掌控的那便是天命。因而从秦开始凡是帝王都要寻求些异人术士来遍寻长生之法。古秦便有云天有九仙,地有三石,仙者长生,石者长寿。”
半夏忽而想到什么说道:“你是说丹药?”
恒伽点头:“正是。只怕陛下是在暗自寻求长生之法,故而百练丹药。因着高祖当年极力反对过此等术法,摒弃道家崇尚佛教,自先帝以来也是一以贯之遍兴佛寺铭刻碑文,甚至更甚,想来虽先帝对佛教至信甚笃,却也难免像千古以来的帝王一般,也渴求长生之法。”
半夏了悟一般:“难怪看陛下后来的医案都是些药力甚微的方子,还加入几位调养的药物,想来陛下的太医是知晓此事的,只是不敢宣扬罢了。如今陛下归天,这些太医更是闭口不谈了。”
恒伽点头:“我想及此处吗,便翻到了这本《上古琅琊秘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