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
太叔乙当即退走。
我舒了口气,转而面向慕星湖,又复拘谨:“慕……我、你……”我道出呼之欲出的猜测:“你就是……东临君罢?”
慕星湖道:“那只是一个身份,好比一件衣裳。不论我穿着什么衣裳,我还是我,我不想见你怕我、躲我、疏我、远我。”
我以玩笑的口吻道:“你现在是我的利益相关人,你让我用平常心对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譬如让他用平常心对待楚王,我看也不现实,只是我不好当他的面这么类比。
我试探地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慕星湖道:“路上详谈罢。”
我点头道:“好,你先行,我跟着。”
慕星湖提议道:“你过来跟我坐罢。”见我迟疑,他卖惨道:“我‘生病’了,好难受哦,你得照顾病人。”见我还在迟疑,他耍赖道:“那我们便在路边等着罢。”
我投降道:“好好,依你,我过去安顿下他们就来。”
慕星湖的马车不算豪华,装饰从简,但车内空间很大,容纳了一张几案、一箱书籍,此外再乘坐两到三人也绰有余裕。
正上车时,我见高空飞过一头体型甚巨、通体雪白的大型禽鸟,径向西去,犹如神物,不由讶然道:“那是什么?”
太叔乙道:“那是主上养的白隼,名唤‘玉兰’。莫瞧它好看,凶得很,吃人的,你这副小身板,还不够它磨牙。”
我吓得一哆嗦,飞快地钻进车舆中。
“莫听太叔乙浑说,他素来就喜欢干些吓唬小朋友的缺德事。”
慕星湖摘了斗笠,闲适地靠坐在几案右侧的软垫上,右手捧着一卷书,左手端着一只白玉杯,一边看书一边饮茶,十分惬意,头也不抬地对我道,宽慰中夹着一丝打趣。
我瞟向他手里的白玉杯,杯中茶叶翠绿、汤色清黄,正是清水烹寿眉。
马车随即启动,我在几案左侧坐下,想等他先开口,可他只安静地看书喝茶,并不理我,丝毫没有要“详谈”的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地道:“慕大人,黎砚的事,你怎么想?我知道其中定有难处,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只要你肯救他,一切都好商量。”
慕星湖抬眸看向我,眨了眨眼睛:“我可以提条件么?”
我不怕他提条件,只怕他不提条件,能开条件便说明事情有商量的余地:“自然可以。”
慕星湖笑道:“那我先提一个小条件,从今往后,你要唤我‘星湖’。”
我愣了一下,旋即失笑:“这算什么条件?”又问:“星湖,你还有什么条件?”
慕星湖笑得眉眼弯弯如钩月:“你且说说,你能付出什么?”
我把包裹里的二百多两银子全倒在案上:“这些是我的全部家当。”
慕星湖噗嗤笑出了声:“哇,你好富有。”
这话若出自常人之口,倒也罢了,可出自“东临君”之口,怎么听都更像挖苦。
我本也没指望“东临君”能看上我这二百两银子,于是道:“我知道不够,我还可以赚,我用半年时间将一百两银子的本金翻了倍,我有赚钱的眼光和能力。只要有足够的本金,我就能赚更多的钱,我可以列详细的市场调研报告和投资计划文书给你过目。我不抽成,义务劳动,直到赚到你满意的数。”
慕星湖兴致缺缺地道:“紫府的财产向来由我叔父和梁泓二人打理,你若感兴趣,回府后可找他们商议。”
他这般说,倒像是我觊觎他的家产似的,我忙摆手:“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慕星湖又拿起书继续看,我见他正在看船舶制造相关的书,遂问:“你对造船感兴趣?”
慕星湖道:“我对很多事物感兴趣,钱恰好不在其中。”
既是如此,我先前的说辞自是用力用到了空气上,全白费了。
我转动眼珠,思绪如飞,寻找新的突破口。
慕星湖微微一笑,和颜悦色地道:“说这许多话不口渴么?你不必费神想我喜好什么,想要什么。你既答允我提条件,等我想好了,自会告诉你,也定是你做得到的事。”他倒了杯茶,递给我:“你随意些,不必拘束,我不吃人。”
我喜不自禁地道:“这么说,你答应救黎砚了?”
“嗯。”慕星湖简短而轻快地回了一个字,对我来说,如聆梵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