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给我和东临君赐了婚,你说我是什么人?”
那侍童睁目结舌,怔愣片时,颤颤巍巍地道:“你、你跟我来。”
我见那侍童优雅地挪着小碎步,暴怒道:“给我跑起来!”
那侍童小声道了句“是”,提起裤腿,奔跑起来。
一路上遇到其他侍童和侍卫,被阻拦时,那侍童便直说我是“主母”,一时间闹得府中人仰马翻。
姬深、何晏、刑钺三人闻风而来,见到我和谷芳,姬深大吃一惊,二话不说,急令刑钺查探谷芳状况,又勒令一众侍童和侍卫散去,并加以警告,严禁众人闲言碎语,这方走到我面前,紧蹙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又轻又快地道:“派可靠的人去守着狭园,要快!”
姬深略一沉吟,虽有疑惑,却即刻吩咐何晏道:“孝严,你去瞧瞧。”何晏点了下头,快步而去。
未久,慕星湖和太叔乙也赶了过来。
慕星湖见我满身是血,脸色登时大变,疾奔至我身前,一双眼睛在我身上转动打量,紧张地道:“可受伤了?”
我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谷老先生——”
刑钺躬身行了一礼:“主公,姬公,谷芳老先生于两刻前遭人割喉,失血过多,已咽气了。”
太叔乙惊道:“什么?”转瞬扑至谷芳身旁,颤声道:“谁干的?”
我身子一软,哆嗦委地,掩面哭泣。
慕星湖长臂一伸,将我揽入怀中。
姬深咳了一声,沉声道:“主公,方才有侍童禀告,言此女满嘴疯话,自称紫府主母,该当严惩不怠!”
慕星湖冷然道:“叔父,她没说错,大王已指了婚,她确然是我未过门的妻。”
无视姬深霎时变得惨白的脸色,他又道:“是我疏忽了,叔父请即刻传令全府,自今日起,紫府上下,须以主母之礼待她,对她不敬,便是对我不敬。她初来乍到,诸事不明,望叔父对她多加关照,莫要为难。”
姬深震怒得无以复加,险些站立不稳:“主公,你的婚事何其重大,攸关虢国未来,岂可如此儿戏?这女子来历不明——”
慕星湖打断他的话,语气森寒如冰:“叔父,我敬你是长辈,但归根到底,在这府里,我才是主。”
姬深浑身剧颤,两指并拢,直指慕星湖:“你!你——”
慕星湖冷冷地道:“百川,送叔父回北院休息。”
刑钺道了声“是”,走到姬深面前:“姬公,请。”
姬深阴沉着脸,一甩衣袖,正待转身时,慕星湖又道:“叔父请莫忘了我交代的事。”
姬深冷哼一声,不置可否,负气离去。
待人离开,我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哽咽道:“黎砚……黎砚做的。”
慕星湖沉默良晌,道:“太叔乙,谷老先生的后事,你同梁泓去操办罢。”
太叔乙虎目泛红,行至谷芳正前,行三跪九叩礼,即便对慕星湖,我也未曾见他行此大礼。
太叔乙道:“主上,我记不清老先生救过我多少次。”
慕星湖默然。
太叔乙又道:“老先生一生与人为善,活人无数,不该这般死于非命罢?”
慕星湖依旧默然。
我挣脱慕星湖的手臂,面向太叔乙和谷芳,跪了下来,以头触地:“谷老先生的死,罪责在我,我负责,我愿意倾尽所有补偿他的家人,我愿意尽我所能弥补我的过错。”
“补偿?弥补?”太叔乙冷笑,“我且问你,黎砚为何要杀老先生?你敢回答么?”
我身子一颤,说不出话来。
太叔乙的语气更冷,咬着牙道:“黎砚此人生性残暴,良知泯灭,死不足惜。我教你杀了他给老先生报仇,还老先生公平,你敢答应么?”
慕星湖厉声道:“太叔乙,你够了!”
太叔乙自嘲地道:“主上,我逾矩了。”说罢,他俯身抱起谷芳的尸体,目不旁顾,看也不看慕星湖,更不与他打招呼,径自离去。
“星湖,对不起……对不起……”
慕星湖轻抚我的脸庞,抹去我的泪水,微蹙眉头,轻叹一声:“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我捂住嘴,呜呜哭泣:“对不起……”
我实已理屈词穷,除了“对不起”,不知还能说什么。
慕星湖沉定地道:“我会妥善处理,黎砚此刻何在?”
我回道:“应当还在狭园,姬公遣百川先生去守着了。”
慕星湖问道:“你可知他为何而杀谷老先生?”
我咬紧嘴唇,过了半晌,才缓缓道:“谷老先生去给他送药,他以为谷老先生要毒害他……他不信任何人,他连我都怀疑,我应该警惕的……可我跟他吵了架,心里不痛快,便出去待了会儿,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