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输了。”
苏秀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众人大抵如我一般,还未瞧清楚发生了何事,一时竟忘了喝彩,满场静默。
太叔乙瞪大了眸子,张口结舌,不能言语,半晌方长叹一声:“谢楚瑜竟……唉……”
苏秀松开握剑的手,退后几步,仰天大笑,如癫似狂,再看向屈九先生时,满目尽是鄙弃之色:“屈九先生,你为了保全自己武林至尊的名号,做了一辈子缩头乌龟,昔年弃了半生知己,今日舍了徒儿一条膀子!好!很好!事已至此,我服输!但——我苏秀,永远看不起你!”
苏秀说罢,转过身大步而去,又似想起什么,回过头,说了一句话:“是了,家师要我问你一句话:若虚名累人至斯,要来何用?”
苏秀离开后,矗立雨中的谢楚瑜“咚”地一声跪倒在地,屈九先生石雕般端坐不动,雨水打湿了他的须发衣衫,竟似转瞬之间,垂垂老矣。
回府的路上,我方从太叔乙口中得知:原本苏秀刺中了谢楚瑜的右手,击落其剑,已然胜出,可关键时刻,谢楚瑜竟以右臂为代价,牵制苏秀的攻击,左手拾了剑,取其咽喉,换来一场令人唏嘘扼腕的胜利。
回府后,家仆禀告梁潜已在西院等候,慕星湖当即屏退众从属,只携了太叔乙、姬深、梁泓和我四人,径往西院去了。见到梁潜,慕星湖摘下斗笠,直截了当地问道:“黄肆之事调查得如何?”
梁潜衣衫尚湿,面色略微发白,神色有些疲惫憔悴:“黄肆确是在家中自缢身亡,未发现谋杀或刺杀的迹象。”
梁泓闻言大吃一惊:“什么?黄肆自杀了?”
梁潜点了点头,沉重地道:“昨夜发生的事。”
梁泓愀然作色,凝神沉思,且做阙疑。
姬深眉头紧锁,无不担忧地道,“孝严才去了中门属,黄肆便自杀了,若处置不当,只怕会殃及孝严。”
慕星湖面色颇为凝重,问道:“成玦,萧府那边情况如何?”
梁潜道:“萧亦城遣散了萧府十之八九的家仆,现在府中几乎只有他的卫兵,密不透风。”
慕星湖走了数步,在几案后坐下,打量众人,道:“黄肆自杀的事,诸位怎么看?”
梁泓道:“此事尚未盖棺定论,即便降罪黄肆,最多不过是官降三阶、贬去城郡,过个一年半载,风波平歇,便可设法再调回郢都、迁回原阶,何至于自杀?这其中是否有何蹊跷?”
慕星湖微微颔首,以求证的目光看向梁潜,梁潜意会,当即道:“主公,我同兄长一般看法。大王先时传了口谕,定罪之前,要黄肆闭门静思。他也一直老实待在府上,可前日夜里,却微服外出,三更后方回。”
慕星湖沉吟道:“可查到他去了何地,见了何人,做了什么?”
“此行甚是隐秘,查不到什么。”梁潜摇了摇头,略犹豫了一下,道,“容我大胆揣测一下,若黄肆当真是去见了什么人,敢无视大王口谕邀约的,而黄肆又不得不赴约的,只有一个人。”
梁泓陷入了沉思中,姬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慕星湖道:“说下去。”
梁潜心中已有断论,不徐不疾地道:“主公,我以为黄肆的死因可能有二。一者,太子对内城守备动了手脚,怕藉於菟之事调查黄肆时,牵连到他,便赐死黄肆,以死无对证;二者,太子令黄肆做某些事,黄肆不愿做,又不能得罪太子,只得以死明志。”
梁泓骇然道:“对内城守备动手脚,太子意欲何为!”
姬深凝神道:“今日一早,谢正联合御史台诸位官员上书弹劾萧亦城,谢正虽从未站过阵营,不过他自命清高,素来不与太子亲近,对公子厉倒是十分客气。”
梁泓疑道:“姬公怀疑太子和萧亦城……”
姬深未置可否地道:“太子如欲图郢都,势必安顿妥当萧亦城、勾谵、魏聃、骁尧四人。魏聃和骁尧,他绝无可能收买。勾谵自不必多说。至于萧亦城,楚王对他颇多猜忌,他对楚王未必死忠,太子不是没有可趁之机。”他眸中闪过一抹冷厉精芒,谏言道:“主公若在他危急之时施以援手,他日收为己用,未为不可。”
慕星湖眸子微敛:“成玦,你说呢?”
梁潜摇了摇头,直言道:“萧亦城不大可能向太子投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