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把那日说的话咬碎了吞回肚子里。
“变得强大”是没有的,“变成笑料”倒是有的。
近日来,李荃每每见了我,便忍着笑意,打趣道:“小的给黎大人请安。”方渐海亦凑个热闹,应和道:“小的也给黎大人请安。”更可气的是,有一回被刘恕撞个正着,他竟随口附和道:“不如孤也来给黎大人请个安?”
是日,温衡求见刘恕,一入帐便道:“公子,你这帐子往日沉闷得紧,今日发生了什么好事,连李荃这个木头人都笑脸相迎?”
刘恕一本正经地道:“孤近来收藏了个宝贝,这宝贝可使人见之发笑。”
温衡好奇地道:“什么宝贝,可否给我瞧瞧?好教我也乐乐?”
我站起身道:“公子既有要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无妨。”刘恕睃了我一眼,又看向温衡,问道,“凉州有消息了?”
“正是。方才收到消息,公子喻刘珩即位,立君夫人姜氏为太后,拔擢姜镇川为三军总督、一品大将军,命其领十万大军,奔赴祁山。”温衡略作停顿,道,“公子府出了事,夫人们全遭羁押,奴仆们皆被斩首,只有陈氏为其父赎了出去,现在太尉府上,应无大恙。”
刘恕似早有预料,面上全无波澜,只微敛了眸子,问道:“可否赎出来,或是设法救出来?”
温衡摇了摇头:“怕是不能,人在姜太后手上。”
刘恕默然半晌,道:“往卓仑高勒去一封密函,时机已到,速速出兵,攻占逐鹿。”
温衡道:“是。”
刘恕令温衡退下,长身而起,行至阶下,顿了脚步,道:“先放下文书,随孤去帅帐。”
我不解地道:“我跟着作甚?”
刘恕淡淡地道:“不是想变强么,孤给你机会。”
我立时搁了笔,跟了上去。
刘恕行至帅帐前,守卫跪地行礼,刘恕问道:“军师在么?”
守卫道:“回公子的话,今日帐前会议结束后,军师便回自己的帐子去了。”
刘恕又至梅轻雪帐外,梅轻雪的随侍家仆见状,匆匆进帐通报,出来后才行礼问安,并道:“公子请稍候片刻。”
等不多时,梅轻雪撩起帘子,道:“公子久候了,请。”
他今日身着素净白衣,手持白羽扇,未曾束发,一头银丝以发带绑着,披于脑后。阳光洒在他面上、颈上、手上,照得皮肤愈发显得白皙,白得失真,宛如透明。
大抵因穿着举止都较平日随意,他看上去少了那分杀伐决断的狠厉之气,凭生出一派宁静淡泊的气度,旷似林间隐士,逸如世外仙君。
甫入帐中,一股药味儿便扑面而来,门窗虽已尽开,可那股子药味儿仍弥漫不去,久久不散。
刘恕看向梅轻雪,低声问道:“梅卿病了?”
“旧疾,无妨。”梅轻雪蜻蜓点水般带过话茬儿,“公子请坐。”
二人先后入座,梅轻雪问道:“公子来此何事?”
刘恕言简意赅地道:“刘珩即位为王,命姜镇川率兵十万,赴祁山迎战。”
梅轻雪沉吟道:“姜镇川?刘珩竟连姜家的人都起用了,足见无人可用矣。”
刘恕道:“姜镇川此前虽未得重用,但此人足智多谋,城府极深,不可小觑。”
梅轻雪思索一番,道:“对付他或可从朝中下手,公子有法子么?”
刘恕略笑了一笑,道:“刘珩与孤纠缠了十数年,孤太了解他了,刘家人自大和多疑的通病在他身上体现得最充分,只消孤频繁地给姜镇川写信、送礼、示好,再买通内侍官吹吹耳边风,刘珩焉能不生疑心?便是眼下不得不依仗姜镇川,也必定处处掣肘、使绊子,教他不好过。”
“如此再好不过。”梅轻雪微微颔首,轻摇羽扇,道,“短期内的局势是,梁国虽立新君,但政局仍处动荡之中,而我军据东境,根基已成。双方各有胜算,各方势力定会再观望一阵,以决定去向。”
刘恕沉声道:“不错。孤此前修书与数位有过交道的刺史试探,这些人皆与孤玩弄虚虚实实的那一套,既不言降,亦不言战。”
梅轻雪道:“如今我军当改变策略,不宜攻城略地,而须以战立威、速战速决。”
刘恕凝神细思,梅轻雪又道:“公子,东面防御工事、兵员调派皆已完成,我军须尽快西进,务必将战线推过祁山。我军一旦越过祁山,便意味着已攻占了梁国的半壁江山,距凉州仅隔一条恒河,不论对提升士气,还是威慑梁军,皆有着重大意义。”
刘恕凝重地道:“若要强行把战线推过祁山,最直接的法子便是攻破庆州、夷泽二城,至少需一个月。”
“公子,我有一计,十日足矣。”
梅轻雪说罢,起身从床榻上拿过地图,铺在几案上。
刘恕靠近过去,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