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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焕究竟怎么想的,商行雪其实并不在意。
他又不是公主真正的面首,也不是真心实意地因为爱她而争宠。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即便是面对着不甚伶俐的进宝,他也要营造出一副依恋公主、看不得旁人与之相争的模样。
仔细回忆起父亲妾室们吃醋的模样,商行雪呵笑一声。
“就凭他?也配嫉妒我?”
“就是!论出身,论相貌,他哪里比得过郎君您!”
进宝自诩跟了有前途的主子,一再怂恿道:“您若是似他那般放低身段,保准儿迷得公主神魂颠倒。”
商行雪险些当了真,心底暗笑进宝的说辞过于夸张。
但他也明白,沐曦和作为被皇帝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自然习惯于旁人的卑微侍候。
明焕之所以得她青眼,恐怕也赖于此。
商行雪认为自己昨晚与沐曦和还算相谈甚欢,想着趁热打铁,今日再见她一面。
他从厨房那打听到,公主怕热,喜好吃冰饮。
于是掐着午后的时间,日头正盛,公主又午睡起身,正是苦夏的时候,给她送来了一份风靡北楚的乌梅饮,去去燥气。
他到了她的院子外,却被李越亭告知公主不见他。
商行雪没料到会如此,扬起的嘴角渐渐扯得平直,问道:“劳烦公公告知,公主可有说为何不见我?”
李越亭脸上堆着笑,弓着腰道:“这……奴才可不知,许是因成安公主递了帖子过来,要拜访殿下,故而没空见您吧。”
商行雪觉得这个揣测有理,也不执着要见沐曦和,便道:“这乌梅饮还请公公代为转呈殿下,另外转告殿下,晚些时候我再来求见。”
“奴才记下了,郎君好走。”
目送商行雪离开,李越亭掀开食盒,伸手拨开里面的盖碗。
澄澈的汤汁发出诱人的酸香,没准儿公主还真爱喝。
他将食盒提进屋内。
沐曦和正歪在临床坐炕上看书,手里还摇着绢扇。
“殿下,傅郎君特地送来了消暑的乌梅……”
李越亭话还没说完,就被沐曦和头也不抬地打断:“赏你了。”
“这……”
他扫了眼屋内,公主不看他,觅冬死丁丁地站着,看不出表情;芳露向来将公主的话奉为圭臬,也是个呆的;只有采晴机敏,此刻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看来,谁也不会为他说话。
“这是傅郎君的一片心意,奴才怎么配喝呀?”
李越亭的眉眼都挤在了一起,颇为不安。
“大日头底下当差不容易,本宫疼你。”
沐曦和搁下书,用一双不带情绪的眼睛瞧住他,勾唇道:“就在这儿喝吧。”
“是,奴才谢殿下赏。”
李越亭心里一惊,顺从地垂下眼,当着她的面,也顾不上凉,一口气将一整碗乌梅饮喝完。
看他酸得皱眉,沐曦和轻笑道:“好喝吗?”
李越亭压下喉间的酸意,挤出笑脸:“好喝,好喝。奴才谢殿下。”
沐曦和哼笑一声,又拿起书,复低下头去,随口道:“行了,你去吧,准备迎迓成安公主。”
李越亭再次谢恩,出了屋子。
沐曦和透过窗户缝儿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转头对觅冬道:“去吧。”
“是。”
觅冬应了声便下去了。
采晴低头看看粉颈低垂的公主,又看看步履匆匆的觅冬,不懂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殿下,您……您该更衣了。”
采晴的嘴比脑子快,刚问出口,就见芳露急急忙忙对她使眼色,吓得她硬生生将话转了个弯。
“成安公主就要到了。”
沐曦和“嗯”了声,又将手中的书看完了一页,方抻了抻腰。
成安公主沐芷薇是来归还沐曦和手令的,还带了两匹东澜进贡的流彩织锦缎子作为谢礼。
“今年东澜进贡的锦缎只得了六匹,我知父皇也赏了妹妹两匹,许是不稀罕我的。”
沐芷薇柔柔一笑,拉过沐曦和的手轻轻拍了拍,眼中满是诚挚,接着道:
“我这两匹乃是父皇赐予母后的,母后给了我,但妹妹也知我并不好这些,想来也只有妹妹倾世美貌才压得住这流彩锦缎。”
沐曦和的目光细细扫过她的眉眼,见她并非客套,便笑着收了:“大姐姐折煞我也,多谢。”
“合该我谢你才是。”
沐芷薇从腰间取出沐曦和的手令,交由她手上,低低一叹,“若非得你相救,驸马怕是撑不过当晚。”
京中’勋贵人家皆知,长宁侯贺家的世子贺景元病骨支离、如不胜衣,都觉得他活不了多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