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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曦和命人一连查了几日,都没有头绪。
看来对方比她想象中还要谨慎。
她索性撤回人手,想着对方既然瞄上了她,定不会善罢甘休。她这样千防万防,反倒束缚住手脚。
倒不如佯装放松,才能引得对方再度出手,迟早便会露出马脚。
此事虽暂时没有个结果,沐曦和也不心急。
而商行雪那边,自从将与北楚人碰头的地点改至城西别院,便不仅限于每月逢七的日子见面,而是随时可去。
他已从玉仙馆老板那里将檀笙的来历探了个清清楚楚。
商行雪纵然持了私心,并不想告诉沐曦和,但又怕她从四皇子那里一样可以探得,自己反倒落下埋怨,便一五一十地同她说了。
这个檀笙是半月前被人牙子骗卖进玉仙馆的。
他原先是个教书的秀才,脾气是出了名的冷硬,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设局将他骗了。
被卖进玉仙馆后,因他抵死不从,一直被关在柴房里。
他生得好模样,气质又独一份儿的冷傲。
老鸨认为他奇货可居,不舍对他用刑,只两天一顿饭地供着他,虽饿不死,却也磋磨。
直到七月廿七那日,沐曦和在馆内闹了那么一出,让他窥见姿容。
大有一见倾心的意思,他竟主动提出来愿意陪客,只是对方必须是华阳公主。
见他上来就想吊条大鱼,老鸨虽嘲讽他胃口不小,却也做了退步,答应他一定会安排他伺候公主。
于是替他搭上了四皇子,求其引荐给华阳公主。
他与沐曦和这才有了那日的别院相见。
说完这些,商行雪只觉气都不顺了,还是看见沐曦和的反应淡淡的,才勉强平复下来。
沐曦和心知商行雪在这件事上没有糊弄她的必要,所以说的也都是实情。
可怎么听起来这么荒唐?
只是,此刻的她还没想到,更荒唐的事居然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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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公主府。
主院。
偏厅内。
沐曦和正翘着腿,歪坐在主位上。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前,她的发髻才只梳了一半,便听外面吵吵嚷嚷的。
她被烦得厉害,忙命觅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而后竟是采晴跑了进来,说有人擅闯公主府,还吵着要见公主。
沐曦和一时也顾不上梳妆了,命人将那狂徒带至偏厅。
她倒要瞧瞧是谁这般大胆。
只是不料,这人,她还真认识。
沐曦和伸手抚弄着垂在身前的一缕发丝,掀起眼皮看着地上直挺挺跪着的男子。
此人身穿粗布麻衣,纵然瘦骨嶙峋,一双乌沉沉的眼睛却偏偏迎着她的审视,丝毫不肯垂眸避让。
沐曦和盯着他瞧了好半晌,心下一时竟觉得好笑,终于开口道:“当真是四皇子送你来的?”
那人眼中的光彩这才流转起来,切切地回望她,点头道:“檀笙不敢说谎。”
他虽说的是“不敢”,但听他矜傲的语气,也知他是不屑于说谎。
沐曦和不禁有些头痛。
这个四哥也忒不着调了!
她那日仅是表现出对檀笙的一点兴趣,他竟直接将人给她送到了府上。
还不是正经地用轿抬送进来,而是教人假扮做货郎,借着给她送脂粉的由头混进了公主府。
偏生檀笙此人不知变通,硬是吵着要见公主,还将沐曦和随手丢给他的玉佩亮了出来,说有公主相赠的信物。
采晴只觉他满口里胡吣,险些动用府卫撵他出去。
幸而沐曦和派了觅冬过来。
若不是觅冬那日随公主去了城西别院,见过檀笙,否则他今日非挨一顿板子不可。
檀笙自然也认出了觅冬,知她是公主身边得脸的姑姑,便央她准许面见公主。
觅冬也知公主对他有意,便先行盘问他几句。
这才得知,原来是四皇子托人,花了高价,将他从玉仙馆内赎了出来。
许是顾及着言官弹劾,四皇子不敢明目张胆地给沐曦和送面首,这才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还美其名曰“成就佳话”。
纵有觅冬的禀报在先,见到檀笙后,沐曦和还是觉得离谱。
问完他那句话后,又想到商行雪之前对他的调查,默默思量起来。
然而。
檀笙见她久久不语,面上的冷静被一点点撕裂。
他垂下长睫,遮住眼中翻涌的墨色,声音缓淡而沉滞。
“公主,你不想要我吗?”
沐曦和自然听到了他反常的称呼,心中闪过疑惑。
饶是商行雪那种人,在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