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在地上居然也怪好听,叶暄凉最后那句话就沉闷着淹没在了雨声里。
凌书渐动作一顿。
“你就那么确信我听了这个就会改变主意?”
“不啊,”叶暄凉仰头又灌了一口酒,眉眼之间是浑不在意,“但是如果你能回心转意当然是最好的。不能——对我也没有损失。”
这话果然有用。叶暄凉放了碗就见凌书渐犹豫一会,勉强点了点头。
“好,我跟你合作。”
叶暄凉松了口气。
不枉她东拉西扯这么久,费这些心思。
悬着的心方才放下,凌书渐却又提了要求:“那既然要合作,首先得摆出诚意,我不知你来路不知你去处,这样稀里糊涂就答应了,对我岂不是很不利?”
叶暄凉又抿了一口酒。
喔,这好办。
“我嘛,无香酒坊坊主,名号住处你也知道,你还想要知道什么,我尽可能答。”
凌书渐紧紧盯着她双眼。
“你真名叫什么?年方几何?何时来的东城?来东城之前在何处,又经历了什么?”
叶暄凉沉默着转了一圈空酒碗,没忍住笑了。
“凌公子,要你随意问不是要你把我生辰八字都抖出来。”她脸上不自然地流露出嘲弄,“要是算命也能破案,那月章阁岂不是都该收道士?哦,我险些忘了,月章阁不办案。”
凌书渐:“……”
他转而换了一套说辞:“我总得知道你底细吧?与不明身份的人合作,真出了岔子我找谁去。”
“这倒有理。”叶暄凉点头,“酒坊是三年前开的,我来这儿呢,也就是在异邦待不下去,整天上赶着给人家做活还赚不了几个钱,不如回来自己开个作坊,雇人给我做活。”
凌书渐心中一动,紧接着就问:“你从别国回来的?那你是怎么去的那儿?”
“这也要知道?那时候不记事,我又哪里知道。我一不做奸商,二不从黑事,平时也就酿些酒来卖,原就是小本生意,凌公子这不会也要查吧。”
“……行。”凌书渐无奈又换了个问题:“那,你与叶汀山究竟什么关系?”
叶暄凉嘲讽的话被堵在嗓子眼,即刻夭折。
问到点子上了。
然而她面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语气冰冰冷冷:“方才不是与你说过了么?我确实认得他,但毕竟不熟,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更何况我都不知道他往我家门口扔刀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你还指望我怎么阐述?”
凌书渐穷追不舍:“可偏偏是那一次,捡了刀之后他就仿佛盯上我似的,眼里全是杀气。以我对他们这种人的了解,想杀一个人不是轻轻松松吗,更何况还是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他为什么不动手?”
“我当时以为是月章阁干事赶过来将他逼退了,后来想想才觉不对,那帮废物怎么可能挡得住叶汀山。我出来后叶汀山已经走了,当时那种情况,除非被熟人叫走,叶汀山都定是要先去解决我的。”
“并且——他是见我拿了刀才出来跟着我,我想如果单纯只是一把丢在你门前的刀而已,他应当不至于如此吧?必是有什么别的意义。”
叶暄凉失笑:“你对他们有什么了解?想多了不成?那么想死我可以现在就送你一程。叶汀山这人向来睚眦必报,甚至连陈邬那种与他分毫没有关系的人都要插一刀,更何况你还拿了他的东西,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我……”凌书渐一时竟又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而叶暄凉又道:“若是觉得这刀有不同寻常的意义,我还你,你留着便是。”
完败。
凌书渐想骂人。
最后几句的确是他方才临时的猜测,但这些猜测用在一个杀人无数的刀客身上,又确实显得无比多余。
因为叶汀山残忍喜怒无常,所以做有些事不需要理由。
行盅确实是有些了解的。
凌书渐无力地摆了摆手:“罢了,信你还不成。”
叶暄凉这才松下心。
可算搞定了。
听到伙计高声喊着次序牌号,凌书渐起身示意,叶暄凉才浅浅笑了起来。
凌公子,那就,多多指教了。
叫花鸡一上,被酒气浸染的雅间忽然就换了种气氛,原本几近剑拔弩张的凛冽感烟消云散,叶暄凉反倒觉得有些温暖了。
没料到凌书渐竟还点了吃食,她略惊讶地瞧了过去,却见他避开了自己目光,反倒是认真剥起了包裹在鸡肉上的莲叶。
然而温馨归温馨,下一刻就被骤然倒下的屏风打破。
这次二人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讶异的表情。